時間在這一刻失去了意義。
對於青玄宗的眾人而言,那從天而降的不是兩道雷電,而是天穹塌陷,是末日降臨。
那兩條糾纏在一起的紫色孽龍,裹挾著足以碾碎山川的意誌,將整片天地都映照成了絕望的紫色。空氣中彌漫開一股焦糊與毀滅的氣息,刺得人神魂生疼。
吳玄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甚至忘記了呼吸。他畢生的修行經驗,他所知的所有典籍記載,都在告訴他一件事——結束了。
然而,聽雪居內,那道纖細的身影,麵對這毀天滅地的天威,隻是緩緩抬起了另一隻手。
左右開弓。
那姿態,不像是對抗,更像是一個坐在餐桌前的貴客,嫌一道菜上得太慢,於是伸出雙手,準備迎接兩道同時端上來的主菜。
荒誕。
極致的荒誕。
下一瞬,兩條紫色雷龍,精準地落在了她那兩隻瑩白如玉的手掌之上。
“轟——!!!”
這一次,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沒有山崩地裂的衝擊。
那兩條狂暴的雷龍,在接觸到淩雲溪掌心的瞬間,就像兩條被扼住了咽喉的毒蛇,所有的咆哮與掙紮,都化作了無聲的痙攣。
紫色的雷光,沒有爆炸,沒有肆虐,而是以一種違背常理的方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束縛,化作兩道粗壯的雷電光柱,源源不絕地灌入淩雲溪的體內。
整個青玄宗,陷入了一種詭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靜。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看著那副他們永生難忘的畫麵。
後山之巔,雷雲如墨,天地失色。
山腰洞府,一個少女盤膝而坐,雙手高舉,左右各連接著一道從天而降的紫色雷柱。她嬌小的身軀,成了天與地之間唯一的樞紐。
狂暴的劫雷,在她身上,竟顯出幾分溫順。
“我……我眼花了?”一名長老使勁揉著自己的眼睛,聲音乾澀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她……她把天劫……吃了?”李二狗扶著牆,雙腿抖得像是在打擺子,他喃喃自語,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吳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一尊石雕。他那件嶄新的掌門法袍,在肆虐的罡風中被吹得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他僵硬的輪廓。他腦子裡什麼想法都沒有,隻是呆呆地看著。
他感覺自己活了幾十年,建立起來的對這個修行世界的所有認知,正在一寸寸地崩塌,碎裂,然後被碾成了齏粉。
渡劫……是這樣的嗎?
……
如果說外界看到的是一幅神跡,那麼在淩雲溪的體內,上演的則是一場最殘酷的煉獄。
劫雷入體的瞬間,狂暴的毀滅之力,便在她經脈中轟然炸開!
那不是靈氣,那是天道意誌最純粹的體現,是秩序的懲戒,是規則的抹殺。每一絲雷光,都帶著將一切化為虛無的力量。
她的經脈,在一瞬間就被燒成了焦炭。五臟六腑,仿佛被投入了烘爐,瞬間被烤乾。那股劇痛,遠超肉體所能承受的極限,直接作用於神魂之上,像是要將她的意識都一並撕碎。
若是換做任何一個修士,哪怕是元嬰老怪,在毫無防備之下,被如此精純的劫雷之力灌入體內,下場也隻有一個——從內到外,徹底爆開,化為一捧飛灰。
但淩雲溪的臉上,依舊不見波瀾。
劇痛襲來的瞬間,她丹田氣海深處,那條沉寂的混沌神脈,驟然爆發出璀璨星光!
“嗡——”
一聲源自大道初始的嗡鳴,在她體內響起。
那條宛如星河的神脈,像一條蘇醒的太古祖龍,張開了貪婪的巨口。那些在她體內肆虐的劫雷之力,像是遇到了君王的叛軍,瞬間失去了所有囂張氣焰,身不由己地被那股無窮的吸力拉扯、卷入。
混沌神脈,開始瘋狂地吞噬、煉化!
這是一個無比痛苦,卻又無比玄妙的過程。
經脈被劫雷摧毀,又在混沌之力的作用下瞬間重塑,變得比之前更加堅韌,更加寬廣。
血肉被雷光碾碎,又在混沌之氣的滋養下重新凝聚,剔除了所有雜質,閃爍著淡淡的寶光。
毀滅與新生,在她的體內,達成了一種恐怖的循環。
每一次循環,她的肉身便強大一分。
每一次循環,那股深入骨髓的劇痛,便清晰一分。
淩雲溪緊守心神,任由肉身在毀滅與新生的循環中不斷輪回。她的意識,則沉浸在丹田氣海之中。
在那裡,還沒有金丹。
隻有一個由無數靈力光點組成的、正在緩緩旋轉的巨大氣旋。氣旋的中心,就是那枚金丹靈果所化的能量核心。
它就像一顆未經打磨的鑽石原胚。
而此刻,那些被混沌神脈初步煉化、剔除了絕大部分毀滅意誌的劫雷之力,正化作一道道最精純的雷霆本源,如百川歸海,湧入這個氣旋之中。
它們就像一柄柄無形的鐵錘,帶著天道的威嚴,一遍又一遍地捶打著那顆“原胚”。
每一次捶打,氣旋便凝練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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