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覺得，自己之前所有的擔憂、恐懼、絕望，都顯得那麼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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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怕什麼呢？
青玄宗已經破敗到了這個地步，他吳玄也隻是一個連金丹都遙遙無期的築基修士。爛命一條，宗門一個。光腳的，還怕穿鞋的嗎？
大不了一死。
可死，和死，是不一樣的。
是像一隻被嚇破了膽的綿羊，在烈火中哀嚎著化為灰燼；還是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孤狼，在臨死前，亮出自己最鋒利的獠牙，給獵人留下一道永世難忘的傷疤？
答案，不言而喻。
吳玄的腰杆，在這一刻，緩緩地，一寸寸地挺直了。那被重壓壓彎的脊梁，仿佛被注入了一根鋼筋。他那雙渾濁的眼睛裡，重新燃起了光。
那光，不再是對未來的虛幻期盼，而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然。
“好！”他重重地吐出一個字，聲音嘶啞，卻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堅定，“生死相隨！我吳玄，今天就把這條老命，交給你了！”
他忽然轉身，對著密室深處那麵供奉著曆代祖師的牌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
“列祖列宗在上，弟子吳玄無能，未能光耀門楣。但今日，我青玄宗，迎來了真正的麒麟。弟子在此立誓，從今往有，凡淩雲溪之令，即為我青玄宗最高法旨！若違此誓，天誅地滅，神魂俱焚！”
說完，他直起身，轉頭看向淩雲溪，眼中再無一絲迷茫。
淩雲溪靜靜地看著他完成這一切，心中微動。她要的，不是一個傀儡，而是一個能替她穩住後方的盟友。吳玄此刻的表現，超出了她的預期。
“好。”她點了點頭，不再多言，轉身走向那個被吳玄稱為“破爛”的黑色鐵盒。
既然人心已定，那接下來，就該準備真正的“兵器”了。
她走到角落，蹲下身，無視那張礙眼的蛛網，伸出完好的右手，輕輕拂去鐵盒上的灰塵。
吳玄看著她的動作，有些不解：“雲溪，這東西真的……”
“掌門，”淩雲溪打斷了他，頭也沒抬，“有時候，被遺忘的頑石，隻是因為它在等一個能識貨的人。”
她的指尖，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顫動，輕輕落在了鐵盒的表麵。那裡，沒有鎖孔，沒有縫隙，渾然一體。
吳玄瞪大了眼睛，想看看她到底要如何打開這個連曆代掌門都束手無策的鐵疙瘩。
然而，淩雲溪並沒有使用任何蠻力。她的手指，開始在鐵盒那光滑如鏡的表麵上，緩緩地，一筆一劃地，勾勒著一個無比複雜的圖案。
那圖案的軌跡，曲折、回環，充滿了某種玄奧的韻律，仿佛不是在畫符，而是在描摹一片星空的軌跡。
吳玄看得眼花繚亂，他敢肯定，那絕不是此界的任何一種陣紋或符文。
就在淩雲溪的指尖，即將落下最後一筆時，那隻始終死寂的黑色鐵盒，內部，忽然傳來了一聲極其輕微的，仿佛來自亙古洪荒的……
“哢。”
聲音很輕，輕得像幻覺。
但吳玄卻看到，淩雲溪的嘴角，在那一瞬間，揚起了一個真正的，帶著幾分懷念，又帶著幾分玩味的笑容。
“老朋友，”她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輕聲呢喃，“睡了幾萬年，也該醒了。”
她抬起頭，看向一臉茫然的吳玄。
“掌門，把寶庫裡所有的靈石，都拿出來吧。”
“這東西，有點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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