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屬於金丹後期的威壓,如同一場無形的血色海嘯,以趙無極為中心,向著四麵八方轟然席卷。
廣場上,那些本就嚇破了膽的嘍囉,在這股威壓下,連慘叫都發不出來,一個個口鼻滲血,眼球外凸,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摁在地上,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空氣變得粘稠,仿佛凝固的血漿。
篝火的火焰被壓得死死貼住地麵,光芒都暗淡了幾分。
整座黑風山,都陷入了這位“血手屠夫”的領域之中。
然而,這足以讓尋常金丹初期修士心神失守的恐怖威壓,拍打在淩雲溪身上,卻如同清風拂過山崗,連她的衣角都未能吹動分毫。
她就那麼靜靜地站著,背脊挺直如鬆,那雙清冷的眼眸,甚至沒有因為這股威壓的降臨,而泛起一絲一毫的漣漪。
仿佛那足以碾碎金石的龐大壓力,於她而言,不過是拂麵的微風。
這種極致的平靜,這種徹頭徹尾的無視,比任何挑釁的言語,都更能點燃趙無極的怒火。
他的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羞辱!這是赤裸裸的羞辱!
“找死!”
趙無極怒吼一聲,不再廢話。他那魁梧的身形猛地向前一踏,腳下的青石地麵轟然炸裂,整個人化作一道血色殘影,朝著淩雲溪暴衝而去。
人未至,一股濃鬱到令人作嘔的血腥氣便已撲麵而來。
他沒有用法寶,而是直接探出了他的右手。
那隻手,在衝出的過程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變形,皮膚表麵浮現出詭異的血色紋路,五指彎曲如鉤,指甲變得漆黑而銳利,仿佛一隻從血海中撈出的惡鬼之爪。
“血煞鬼爪!”
這是他的成名絕技,一門歹毒無比的玄階下品武技,不知有多少修士命喪於此爪之下,被活生生掏出心臟,捏碎神魂。
爪風未至,尖銳的破空聲已經刺得人耳膜生疼,那五道漆黑的指甲上,縈繞著淡淡的黑氣,那是常年殺戮積累下的怨力,能直接侵蝕修士的靈力護盾。
麵對這凶悍絕倫的一擊,淩雲溪沒有後退。
她甚至沒有做出任何大幅度的閃避動作。
就在那血爪即將觸及她麵門的刹那,她的身形,隻是向左側,橫移了半步。
僅僅是半步。
那動作,輕柔得如同柳絮飄飛,卻又快得不可思議,仿佛她不是在移動,而是她原本就該站在那個位置。
“唰!”
血色的鬼爪,帶著撕裂空氣的厲嘯,擦著她的衣袂,險之又險地抓了個空。
趙無極一擊落空,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他這一抓,早已用神識鎖定了對方的氣機,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鑽,就算是同階修士,也隻能狼狽格擋,怎麼可能被如此輕易地躲開?
那感覺,就像他全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說不出的憋悶。
然而,還不等他收招變勢,一股極致的危險感,便從心底毫無征兆地炸開。
他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一抹星光。
一抹在血色與黑夜中,亮起得無比突兀,無比清冷的星光。
是劍。
不知何時,那個女人的劍,已經出鞘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劍招,也沒有華麗炫目的劍氣,就是那麼簡簡單單的一記直刺,刺向他空門大開的右肋。
快!
快到了極致!
這一劍,仿佛跨越了空間的距離,在他舊力已儘,新力未生的一瞬間,精準無比地遞到了他的要害。
趙無極渾身的汗毛,在瞬間根根倒豎。
生死關頭,他強行扭轉身形,體內的靈力瘋狂湧動,在身側凝聚成一麵厚重的血色護盾。
“鐺!”
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響起。
星痕劍的劍尖,點在了那麵倉促凝聚的血色護盾上。
沒有想象中的劇烈碰撞,那看似堅不可摧的護盾,在劍尖的觸碰下,如同被針刺破的氣球,無聲無息地,凹陷下去,然後“啵”的一聲,徹底碎裂。
劍勢,餘威不減。
“嗤啦——”
一聲布帛撕裂的輕響。
趙無極隻覺得右肋一涼,一股鑽心的劇痛傳來。
他踉蹌著向後退出數丈,低頭一看,隻見自己的右肋處,一道深可見骨的劍痕,從腰間一直劃到腋下,鮮血正汩汩地向外冒著。
若不是他最後關頭拚命扭轉了半寸身體,這一劍,足以將他開膛破肚!
他猛地抬頭,看向那個依舊站在原地,仿佛從未動過的青衣女子,那雙暗紅色的瞳孔中,第一次,流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受傷了?
自己一個金丹後期,竟然在一個照麵之下,就被一個金丹中期的修士,給傷了?
這怎麼可能?!
……
堡壘,煉丹房內。
水鏡前的氣氛,已經凝固到了冰點。
淩飛雪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身體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那張因為嫉妒而扭曲的俏臉上,此刻隻剩下純粹的恐懼。
她看到了什麼?
趙無極,那可是金丹後期的強者,是整個黑風山的主宰,是連她師父都要恭恭敬敬對待的存在!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可現在,他竟然……竟然被淩雲溪一劍就傷了!
那個廢物!那個被她踩在腳下十幾年的廢物!她怎麼可能這麼強?!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是幻覺!一定是幻覺!”她語無倫次地喃喃自語,精神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
“閉嘴!”
她身旁的那名白發老者,猛地低喝一聲,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的目光,死死地黏在那麵水鏡上,額頭上,不知何時已經布滿了細密的冷汗。
他不是淩飛雪那樣的蠢貨。
他看得清清楚楚。
剛才那一瞬間的交鋒,看似簡單,實則蘊含著令人頭皮發麻的凶險與技巧。
“步法……她的步法……”老者嘴唇哆嗦著,眼中滿是驚駭,“那不是普通的步法!她橫移的那半步,看似簡單,卻蘊含著一絲……一絲道韻!她仿佛能預判趙無奇的攻擊軌跡,並且在毫厘之間,找到了唯一的破綻!”
“還有那一劍!那一劍……”
老者越說,聲音越是乾澀。
“返璞歸真!大道至簡!那一劍沒有任何多餘的變化,卻將時機、速度、角度把握到了一個凡人根本無法企及的巔峰!她……她對劍道的理解,已經遠遠超出了金丹期的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