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園深處的瘴氣比往日稀薄了些，程明選了塊被藤蔓半掩的巨石，將五塊巴掌大的靈石按螺旋狀排列。陽光透過葉片縫隙灑在靈石上，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暈——這是他用半個月的月例從外門弟子手裡換來的，分彆對應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
“王二，過來。”程明朝身後招招手。
少年怯生生地走近，看到靈石時眼睛都直了。在玄天劍宗，哪怕是最低階的下品靈石，也夠普通雜役活上三個月。他緊張地搓著衣角：“程師兄，這……這太貴重了。”
“彆怕，隻是做個試驗。”程明拿起那塊土黃色的土靈石，“把手放在上麵，運轉你平時練的《基礎吐納法》。”
王二依言照做，指尖剛觸到靈石，就皺起了眉頭：“沒……沒感覺啊。”他體內的偽靈根在量子神識下像截生鏽的鐵管，土靈石釋放的靈氣粒子撞上去就彈開，隻有零星幾縷能勉強滲入。
程明早有預料，又拿起那塊墨綠色的木靈石：“試試這個。”
這次的情況稍好。王二的眉頭舒展了些，呼吸也變得平穩：“有點……暖暖的。”量子神識顯示，木靈石的靈氣粒子與他偽靈根的親和度，比土靈石高出了17——這與圖表上“木靈根活躍度3”高於“土靈根5”的排序吻合。
“果然如此。”程明的心跳開始加速。他讓王二依次觸摸五塊靈石，記錄下每次的靈氣吸收率：火靈石3，金靈石5，木靈石17，水靈石9，土靈石2。這個結果完美落在圖表預測的區間內，證明偽靈根並非對所有靈氣都絕緣，隻是存在顯著的“選擇性吸收”。
“現在試試這個。”程明從懷裡摸出個小布包，裡麵是他用青銅殘片研磨的粉末。他將粉末均勻撒在木靈石上，“再試試。”
王二的手指剛落下，就猛地瞪大了眼睛：“熱！好熱！”他體內的偽靈根像被點燃的引線，原本堵塞的“管道”竟撐開了道細縫，木靈石的靈氣順著縫隙汩汩流入，吸收率瞬間飆升到31！
量子神識清晰地“看到”，青銅粉末中的微粒附著在王二的靈根表麵，像給生鏽的管道鍍了層膜，恰好拓寬了與木屬性靈氣匹配的“頻率窗口”。
“成了！”程明握緊拳頭，指節泛白。外源性物質真的能改變靈根的吸收特性！這意味著圖表上的“待驗證”可以畫上鉤，靈根絕非一成不變的天塹。
接下來的三天，程明又找了三個不同靈根的雜役重複試驗。擁有微弱金靈根的李三，在金靈石旁吸收效率最高，但接觸火靈石時會出現排斥反應；木靈根的張嬸在水靈石旁修煉速度翻倍，這與“水生木”的相生規律完全一致。
所有數據都在不斷完善著那張螺旋圖表。程明甚至發現，當兩種屬性相克的靈石靠近時比如金與木），中間會形成層靈氣真空帶，這與元素周期表中“活潑金屬與非金屬形成離子鍵”的現象異曲同工。
“如果把相克的靈根比作正負電荷……”程明坐在巨石上，望著排列整齊的靈石，突然意識到一個更可怕的可能。
世家大族壟斷高階靈根修士，本質上和地球古代貴族壟斷稀有金屬礦脈沒區彆。靈根決定論就像道無形的枷鎖，讓底層修士心甘情願地認命。若是他的理論公開，證明靈根可以通過技術手段優化，那些靠靈根特權世代相傳的家族會怎麼做？
答案不言而喻。
程明下意識地摸向胸口，那裡藏著從圖表上撕下的一角，上麵畫著靈根與元素周期表的對應關係。這張紙輕如鴻毛，卻重若千鈞，足以掀起席卷整個修真界的風暴。
洛清羽找到程明時，他正對著塊水靈石出神。少女提著個竹籃，裡麵裝著新采的清瘴蕨，看到排列古怪的靈石陣，好奇地歪起頭：“你在布陣？”
“不是，做個試驗。”程明慌忙用腳遮住地上的記錄，卻沒注意到風卷著那張撕下的紙角，正好落在洛清羽腳邊。
少女彎腰撿起紙角，隻掃了一眼就愣住了。紙上畫著個螺旋狀的圖案，每個節點都標著奇怪的符號，既有“火”“金”等她認識的字，也有像“1.5”“3.8”這樣的數字，最讓她驚訝的是旁邊畫著的幾個小圓圈，用線連接起來竟與某種植物的葉脈結構驚人相似。
“這是……”洛清羽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靈根的……生長規律？”
程明的心沉了下去，想搶回紙角已經來不及了。他看著洛清羽的眼睛，少女的瞳孔裡映著那個螺旋圖，閃爍著純粹的好奇，沒有絲毫貪婪或恐懼——這讓他稍微鬆了口氣。
“隻是些胡思亂想。”程明儘量讓語氣聽起來隨意，“你看這螺旋，像不像靈氣在體內流轉的路徑？”
洛清羽卻沒聽他解釋，手指輕輕撫過紙上的“木靈根3”字樣：“木屬性能量最適合成鍵……成鍵是什麼意思？”她指著那個陌生的詞彙，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還有這個‘類似碳族元素’，碳族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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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串的問題讓程明啞口無言。他沒想到洛清羽能瞬間抓住核心，這個外門少女對未知事物的敏感度，遠超那些固守成規的老修士。
“是……一種比喻。”程明斟酌著詞句，“成鍵就像藤蔓纏繞樹乾，不同的靈氣元素通過這種方式結合。碳族……你可以理解為最適合編織的藤蔓。”
這個解釋顯然滿足不了洛清羽的好奇心。她又指著“雷靈根是火的激發態”那句注釋：“激發態？就像把火靈根燒得更旺？”見程明點頭，她突然拍手道，“我知道了！難怪三長老的雷靈根總在月圓之夜變強，原來需要特定的‘激發條件’！”
看著少女興奮的樣子，程明突然意識到，洛清羽或許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能理解他理論的人。她沒有被“靈根天定”的思維禁錮，看待靈氣的角度帶著天然的包容性——就像她的木靈根，總能與各種植物和諧共生。
“清羽，”程明的語氣變得嚴肅，“這些話，不要對任何人說。”他指了指紙角上的螺旋，“它可能……會給很多人帶來麻煩。”
洛清羽臉上的笑容淡了些，她低頭看著紙上的符號，突然想起爺爺常說的“世家子弟壟斷高階功法”，想起外門弟子因靈根低劣被隨意打罵的場景。少女的眼神漸漸變得堅定：“我明白。”她將紙角遞還給程明，“但你要答應我，以後有新發現，要告訴我。”
程明接過紙角，指尖觸到她的溫度，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點點頭：“好。”
夕陽西下時，洛清羽提著竹籃離開，腳步比來時輕快。程明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瘴氣深處，突然覺得那張沉重的圖表，似乎有了一絲分享的暖意。
他將靈石收好，最後看了眼那張完整的螺旋圖表。此刻它不再僅僅是顛覆世界的武器，更像是幅等待探索的藏寶圖。程明小心翼翼地將圖表重新藏好，轉身走向茅屋——他要開始研究如何用兩種靈石製造“靈氣合金”，這或許是提升王二修為的關鍵。
夜色漸濃，百草園的靈能苔蘚發出幽藍的光。程明坐在苔蘚旁，運轉著改良後的吐納法，丹田內的靈氣像圖表上的螺旋般流轉不息。他知道，自己已經站在了風暴的邊緣，往前一步是萬丈深淵，退後一步是永世平庸。
但當他想起王二觸摸靈石時驚喜的表情，想起洛清羽眼中閃爍的星光，程明握緊了拳頭。
有些真相，哪怕粉身碎骨，也該見見光。
他從懷裡摸出那半塊青銅殘片，殘片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量子神識展開時，程明第一次清晰地“看到”殘片內部的晶格結構——那是種從未在地球元素周期表中出現過的排列，卻能完美兼容五行靈氣的頻率。
“或許……這才是終極答案。”程明喃喃自語，眼中閃過前所未有的光芒。
青銅劍的秘密，靈根圖表的終極形態，或許就藏在這種“萬能兼容”的結構裡。而他的使命，就是找到打開這扇門的鑰匙。
遠處的玄天劍宗傳來宵禁的鐘聲，程明將青銅殘片貼身藏好，開始整理今天的實驗數據。月光透過茅屋的破窗，在他記錄的麻紙上投下銀色的光斑，那些數字和符號在光線下仿佛活了過來，組成一曲跨越兩個世界的奇妙樂章。
元素周期表與靈根的交響，才剛剛奏響第一個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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