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如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旁邊的張媽媽。
張媽媽如今年紀大了,腦子也糊塗了,她隻是懶得同她計較,不是真能容忍她幾次三番擅作主張。
玉珠見狀,主動上前,跪了下來。
她跪得筆直,眸光中卻含了淚,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和堅韌,清晰地響徹在安靜的正廳:
“王妃,奴婢情急之下,才使了權宜之計,還請王妃寬恕——”
她微微垂首,一滴淚珠適時滾落,砸在光潔的青磚地麵上:
“但奴婢實在惶恐萬分!今日若非那幕後之人算漏一步,沒讓此人知曉奴婢的長相,這無妄之災便如萬丈深淵,足以將奴婢吞噬得屍骨無存!”
此時此刻,她才真的將自己的委屈展露在了人前。
被汙蔑時委屈喊冤,遠沒有被汙蔑後自證清白再委屈,叫人同情。
她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向上首的王妃,臉上的後怕也非全然偽裝:
“奴婢出身微賤,承蒙王妃恩典,才有今日安穩,自入前院,無一日不戰戰兢兢、恪守本分,唯恐行差踏錯辜負了王妃的提攜與王爺的……信任。”
玉珠停頓了一下:“私相授受、勾引外男……這等牽連王府清譽的大罪,奴婢縱有十個膽子,也不敢沾染分毫!此番構陷,幕後之人不僅是想要奴婢的命,更是要將王妃的名聲、王府的顏麵一同拉入泥裡!還請王妃徹查此事!”
話音一落,眾人的心頭都緊了緊。
玉珠說的沒錯,若真坐實了寧王的通房和外男有染,那寧王府安能討得好?
屆時流言蜚語甚囂塵上,便是聖上沒準也會因此對寧王不喜。
柳心瑤見玉珠說了這麼多,王妃卻依舊垂眸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麼,頓時有些急了。
瞧王妃這樣子,不會還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今日這事鬨得這麼大,寧王爺肯定也知道了,到時候不管玉珠是不是真的私通外男,一個男人哪裡會允許自己可能被戴過綠帽子?
萬一不分青紅皂白罰了玉珠,王妃又不管不顧,那可真是比竇娥還冤了!
崔婉如看著下方哭得梨花帶雨、卻又條理分明的玉珠,又掃過柳姨娘那副同仇敵愾的眼神,心中有些不滿這兩人沆瀣一氣,可最終還是被王府顏麵受損的憤怒壓了下去。
她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玉珠,此事我知道是委屈了你,你放心,今日不論如何,我都會給你一個交代。”
說著,又轉而看向冬霜。
冬霜立即朝著已經麵色灰敗的盧婆子和金釧,厲聲問:
“盧婆子,金釧!你們二人心狠手辣、構陷府中女眷,實乃罪不可恕!還不速速如實招來,究竟是何人指使?!”
盧婆子和金釧渾身一震。
她們昨日來之前,隻以為自己隻是起個頭,將信交到王妃手上,就萬事大吉了,哪裡能料想到如今局麵?
這會兒被問到是何人指使,金釧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盧婆子。
此事她也是聽乾娘說起才知道,哪裡知道什麼幕後主使?
可看盧婆子,渾身顫抖、滿臉冷汗的樣子,竟也像是不知道似的?
兩人此時嘴裡的破布已經被扯走了,金釧看盧婆子久久不語,急得不行:
“乾娘!你快說呀!到底是誰和你說的,你說了,不正好說明咱們也是深受其害,是無辜的呀!”
盧婆子嘴唇哆嗦著,“老奴……老奴……”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話也沒說出來。
冬霜的臉色一點點冷了下來:“盧婆子,你可想好了,今日你不說,那便是認下此事是你和金釧二人所為,到時便是打死了,傳到外頭,人也挑不出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