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目光從玉珠身上移開,看向敏妃,語氣平淡:
“兒臣是來尋玉珠的,她風寒初愈,不宜久立吹風。”
敏妃心中了然,麵上笑意更甚:
“原來如此,是本宮疏忽了,隻想著與玉姨娘說說話,倒忘了她身子剛好。既如此,玉姨娘快隨寧王回去吧,好生將養著。”
玉珠如蒙大赦,連忙福身:“謝娘娘體恤,妾身告退。”說著,又向燕王妃行了禮。
寧王不再多言,隻對敏妃略一頷首,便轉身。
玉珠趕緊跟上,亦步亦趨地走在他身後半步的位置。
隻是才一靠近,一隻大手就向她伸來,精準地捉住了她的手腕,攥在寧王寬厚溫暖的大手裡,拉著她大步離開。
玉珠能清晰地感受到旁邊傳來的低沉氣壓,便由著寧王爺握著,大氣也不敢出。
宛如鐵骨的粗糲手指毫不憐香惜玉地揉搓著她的手,沒一會兒溫度就被帶起,沒有方才那麼冷僵了。
【手這樣涼,傻愣愣地陪著人吹那麼久的風,也不知道尋個由頭先走,笨。】
“你來這裡做什麼?”寧王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玉珠如實回答:“妾身想來折桂回去插瓶,不想偶遇了敏妃和燕王妃,故而陪她們說了會子話。”
揉捏她手指的動作沒停,但大約是感知到她手的溫度恢複了,力道小了許多,隻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
玉珠有些不習慣寧王這樣親近的動作,隻感覺從手上傳來的觸感酥酥麻麻,捏得她有些癢。
兩人肩並肩,走在金黃桂瓣的石徑上,眼看兆慶宮在望,寧王忽然停下腳步,轉身。
玉珠猝不及防,差點被帶的撞進他懷裡,慌忙退後一步站穩,隻是自己的手還被對方捏在手裡抽不回來,她垂首:
“王爺?”
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帶著強烈的壓迫感。
寧王垂眸,看著她低垂著、微微顫抖的眼睫,以及被風吹得有些泛紅的臉頰。
【嚇著了?】他語氣裡掠過一絲異樣,方才的冷硬似乎消散了些許。
【膽子不是挺大?能跳進寒潭救人,還能獨自麵對敏妃,這會兒知道怕了?】
他伸出手,玉珠忽然想到之前取暖那般緊緊地擁著她,心跳加快了幾分。
卻見那隻手指尖微抬,隨意拂去了落在她發間的一小簇金桂花蕊,動作出乎意料地輕柔。
“日後,”他開口,聲音低沉,“離敏妃遠些,需要什麼,讓底下人去辦。”
“從今以後,聞夜是專程保護你的暗衛,此番她護主不力,已領了罰。”
玉珠心頭一顫,猛地抬頭,可對上寧王爺那雙深不見底的漆黑鳳眸,她又有些瑟縮:“是,妾身知道了。”
聞夜領罰,都是因為她擅作主張救了九皇子?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萬惡的封建帝製。
寧王目光晦暗、猶有實質般掠過她稍顯蒼白的唇瓣,壓下心底所有念頭,收回手,轉身,丟下一句:
“跟上。”
玉珠低頭看了看自己方才被他攥著的手,還殘留著寧王爺手裡的溫度,周遭似乎還有他身上清冽的氣息。
山風乍起,卷起漫天金桂,簌簌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