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笑盈盈地走近,將懷裡一捧桂花全都交給了一旁的冬霜,帶著滿身馨香行了一禮:
“妾身給王妃請安!”
才答道:“妾身見行宮的桂花開得好,昨兒特意央人摘了些,想著帶回來給王妃插瓶。”
“你有心了。”崔婉如含笑看她。
去行宮也不忘給她帶東西,府裡的妾室,再也沒有比玉珠更貼心的了。
“來我身邊坐。”她微抬,示意玉珠坐到自己旁邊的位置。
又吩咐冬霜去小廚房拿些紅豆芡實羹來。
冬霜明白,王妃這是有話要和玉珠說,忙應了聲,出去時還帶上了門。
室內隻剩下王妃和玉珠。
兩人挨著坐,隔著近,玉珠一眼就看出了王妃強打鎮定下的疲憊,以及哪怕是脂粉也掩蓋不住的衰老,王妃明明才二十多歲,瞧著竟然像三四十了一般。
她不好先開口,見王妃搭在腿上的手,便主動握了上去。
隻是一觸碰到王妃的皮膚,玉珠就被冷得一個激靈。
怎麼這樣涼?!
屋裡燒了炭盆,王妃身上還穿得不薄,按理來說不會如此冰涼刺骨才是。
她大著膽子沒有鬆開,學著寧王爺揉搓她手的方式,輕柔地揉搓起了王妃的手。
崔婉如的手被玉珠捧在手心裡,一時間也愣住了。
從來沒有人這樣為她取暖過。
哪怕貼心如幾個丫鬟,也礙著主仆有彆,頂多是給她燒湯婆子手爐揣在手中。
看著眼前神色認真中又隱含幾分擔憂的玉珠,崔婉如不知為何眼眶有些發酸。
“崔妙柔的事情,你知道了?”崔婉如微微垂下眼睫,不讓玉珠瞧見自己的失態。
玉珠抿唇:“王妃,紅茹跟在妾身身邊,妾身不曾隱瞞她什麼,所以妾身知道的事情,就是紅茹知道的事情。”
言外之意,如果紅茹和盤托出,那玉珠也沒有什麼好補充的了。
這畢竟也算是崔家的家事,她一個外人,還是個妾室,哪裡好過問太多?
崔婉如幾不可察地長歎了一口氣:“我不想讓她入寧王府,她便自己尋了出路……也罷也罷,終究是我顧念太多,還自以為是為她好。”
玉珠沉默。
崔婉如彆過頭去,用帕子自己擦了淚,轉而看向玉珠:
“我的身子我自己了解,怕是沒幾年好活了,如今你已成了姨娘,我便實話與你說,往後我若是不在了,王爺那邊還得你多照料著……”
話音落下,玉珠如遭雷擊。
“王妃……您這是什麼話?”
崔婉如目光平靜,仿佛已經大徹大悟,也不顧及自己麵前的人到底是誰,索性說開了:
“我這一輩子,活得就像個笑話,死了也沒什麼分彆,無兒無女一身輕鬆,崔家的事我是管不了了,他們愛如何折騰就如何折騰去吧。”
這十日時間,秋闈放榜,崔家兩個公子無一人在榜上,又聽聞崔妙柔一事,這對於崔婉如來說,無疑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將她的心氣神都壓沒了。
“也還好有你,這段時日,多少給了我些寬慰……”
玉珠一時間默默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