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那冰冷意誌的掃視雖已退去,卻如同跗骨之蛆,在莉安娜的感知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寒意。每一次嘗試提取能量,都是一次賭上一切的冒險。她不能再魯莽行事。
接下來的日子,莉安娜·瑞德的生活變成了極度規律的、與死亡共舞的精密計時。
她將大部分時間投入到對“低共鳴能量提取”理論的瘋狂演算中。利用從ark網絡獲取的殘缺公式和自己親身經曆的“深度7”能量場特性,她在數據板上建立了複雜的模型,反複模擬計算著能量提取的安全閾值、最佳頻率、持續時間以及間隔周期。
這是一個逆向解構星球級存在能量代謝的過程,如同通過觀察巨人的呼吸節奏,來計算何時能偷偷取走它呼出的一絲水汽而不被察覺。任何微小的誤差都可能導致災難性的後果。
她發現,“深度7”的能量逸散並非完全均勻,而是存在著極其細微的、周期性的波動。這種波動與它深層的“脈搏”或“呼吸”有關。在某個特定的波動相位,它的“感知靈敏度”似乎會降至最低,對外界極其細微的能量擾動最不敏感。
這就是她的機會窗口。
她將提取時間嚴格限製在這個窗口期內,每次隻持續一百七十七秒——這是她計算出的絕對安全上限。提取的能量強度也被設定在一個低到令人發指的水平,僅比環境背景輻射略高一線。
她改進了能量提取器,加裝了更精密的計時器和頻率調節器,使其工作模式更加隱形。
每一次提取行動都如同進行一場外科手術。她提前數小時就開始準備,反複校準設備,調整自身狀態,佩戴好那個簡陋卻至關重要的“意識錨點”發生器。
時間一到,她如同潛入敵營的刺客,精準地啟動設備,然後屏息凝神,全部意識都用於感知地下的任何細微變化。
一百七十七秒。心跳如同擂鼓。
時間一到,無論提取了多少能量,她都毫不猶豫地立刻關閉設備,然後迅速撤離現場,返回避難所,緊張地觀察後續反應。
大多數時候,有驚無險。“深度7”似乎並未察覺這微不足道的損失。
但偶爾,即使在她計算的安全窗口內,那股冰冷的意念還是會毫無征兆地掃過,讓她瞬間如墜冰窟,不得不中斷提取,蟄伏數日。仿佛那個存在的“心情”也會有難以預測的起伏。
通過這種近乎偏執的謹慎和耐心,能量儲存罐中的讀數,終於以一種極其緩慢、但卻穩定的速度,一點一點地攀升。
這個過程耗費了她巨大的心力。每一天都像是在走鋼絲,精神時刻處於緊繃狀態。寒冷、孤獨、壓力不斷侵蝕著她的意誌。她隻能依靠著從那點微弱能源中獲得的些許熱量和壓縮食物,維持著最基本的生存。
她將大部分提取到的能量都儲存起來,目標明確:優先恢複“星塵號”的超空間通訊單元。隻有與外界取得聯係,才有真正獲救的希望。少量的能量用於維持林小七和意識種子的維生需求。
在一次次提取能量的間隙,她也沒有放棄對意識種子的觀察和那簡陋“意識錨點”的測試。
她發現,當“意識錨點”發生器工作時,不僅她能感到思維更清晰,那顆沉寂的種子散發的能量共振,似乎也會變得更加穩定和清晰一絲。雖然依舊沒有互動,但那固有的頻率似乎少了一些雜波,多了一點…“存在感”?
她嘗試著將發生器的輸出頻率進行極其細微的調整,試圖與種子的共振頻率達成更深的諧調。
這個過程同樣需要極大的耐心和精細的操作。她不斷記錄著種子能量場對不同頻率的反應,繪製出複雜的響應曲線。
日子就在這種極度枯燥、高度緊張、卻又暗藏一絲微弱希望的循環中一天天過去。高原的風依舊呼嘯,天空永遠是那副昏黃的死寂模樣。
儲存罐的能量終於積累到了可以嘗試啟動超空間通訊單元的程度。
莉安娜帶著寶貴的能量罐,再次返回冰冷寂靜的“星塵號”。通訊艙內,她小心翼翼地將能量接入經過初步修複的單元。
指示燈艱難地亮起了幾盞,屏幕閃爍了幾下,顯示出混亂的代碼。單元受損太嚴重,這點能量遠不足以完全啟動它。
希望再次受挫。
但莉安娜沒有氣餒。她早就預料到這一點。她需要更多的能量,或者…找到替代方案。
她將目光投向了飛船的黑匣子——飛行記錄儀。它通常獨立供電,結構堅固,或許在撞擊中幸存了下來,裡麵可能記錄著飛船最後的航行數據,甚至包括一些未被損壞的底層通訊協議或備用頻率。
找到它,或許能從中提取出有用的信息,或者利用其相對完好的硬件。
她花費了大量時間,在冰冷的、一片狼藉的飛船內部搜尋,最終在扭曲的艦橋結構下方,找到了那個嚴重變形但外殼依舊完好的黑匣子。
將其取出並連接上數據讀取設備的過程同樣艱難。接口不匹配,她需要自行焊接轉接線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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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全神貫注地進行焊接時——
佩戴在她頭上的“意識錨點”發生器,與放在一旁、連接著數據板的意識種子維護單元之間,某種深層次的頻率諧調,似乎在她高度集中的無意識狀態下,悄然達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