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鋼鐵基地的維修區又響起了熟悉的叮當聲。陳默蹲在星河艦的起落架旁，手裡的扳手轉得飛快，青靈仙印的綠光順著指尖滲入金屬接縫，將鏽蝕的部位修複得鋥亮。三個月來，他幾乎每天都泡在這裡，像陸明遠當年那樣，對著星艦的圖紙喃喃自語，仿佛這樣就能聽見男孩那句“陳默哥，你看這個齒輪裝反了”。
“還在搗鼓你這破船？”秦峰的軍靴踩過滿地的零件，將一個保溫壺放在旁邊的工具箱上，“蘇老說修仙界殘片的坐標已經穩定了，再不走，星軌就要偏離最佳躍遷航道了。”絡腮胡男人的目光落在陳默腳邊的冰雕雪狐上，玉石的狐尾沾著機油，卻依舊泛著冰涼的光，“帶上這個？”
陳默直起身，掌心的綠光散去，露出起落架上新刻的紋路——那是三個重疊的符號，光粒、冰棱和齒輪，正是林晚星、沈凝霜和陸明遠的靈力印記。“它能幫我穩定冰係靈力。”他拿起冰雕雪狐，小心翼翼地放進駕駛艙的儲物格，那裡還躺著片光紋樹皮和塊星隕鐵碎片，“就當……他們跟我一起去。”
秦峰突然從背後拽出個帆布包，扔在甲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基地的孩子們湊的。”他撓了撓頭，絡腮胡下的耳根有些發紅，“小鱗托人送來的靈脈花粉，說是聖樹新開的花磨的，能安神；極寒基地的老表給了塊定脈冰晶，說在殘片裡可能用得上；還有明遠那台破電腦的硬盤，我讓技術部恢複了，裡麵全是他畫的星艦改裝圖。”
陳默打開帆布包的瞬間，光紋樹皮突然亮起，與靈脈花粉產生共鳴，在空氣中凝成小小的光團；定脈冰晶則與冰雕雪狐相呼應，散發出淡淡的涼意；硬盤的指示燈閃爍著，像陸明遠眨眼睛的樣子。他的喉嚨突然發緊，轉身時假裝檢查儀表盤，卻在反光中看見自己泛紅的眼眶。
“秦叔，”陳默的聲音有些沙啞，“基地的靈脈轉換器……”
“放心。”秦峰打斷他，手裡的酒葫蘆晃出輕快的聲響，“小蘇蘇清晏的徒孫）盯得緊，上周剛把南美洲的靈脈節點連上。倒是你，到了那邊彆硬來，實在不行就回來，地球離了誰都轉，但我們……”老人的聲音頓了頓，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等你回來喝慶功酒。”
星河艦的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時，基地的人幾乎都來送行了。小鱗抱著聖樹的幼苗，踮腳將它塞進舷窗：“陳默首領，聖樹說它的根能紮進任何土壤，到了殘片也能活。”男孩的蛇尾纏著塊光紋木牌，上麵刻著“一路平安”，“晚星姐姐說，看到它就像看到家。”
陳默接過幼苗，將它放在副駕駛的窗台上。青靈仙印的綠光漫過去，幼苗的葉子立刻舒展開，上麵的光粒露珠滾動著，映出小鱗和周圍人群的笑臉。他突然想起林晚星總說“萬物有靈”，此刻握著方向盤的手，竟有了種握著整個世界的踏實。
躍遷引擎啟動的瞬間，陳默最後看了眼鋼鐵基地。維修區的叮當聲還在風中飄蕩，石碑上的名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秦峰舉著酒葫蘆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化作個模糊的黑點。當藍光徹底吞沒艦身時，他仿佛聽見三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輕響——
“陳默哥，記得給聖樹澆水啊。”
“冰係主炮的參數在明遠的硬盤裡，彆調錯了。”
“躍遷的時候抓緊方向盤，上次我就撞在控製台了。”
陳默的嘴角忍不住上揚，左眉骨的疤痕在綠光中微微發燙。他握緊方向盤，星河艦的航向直指星空深處，那裡，修仙界殘片正像一顆被遺忘的明珠，在黑暗中散發著幽藍的光。
躍遷結束的刹那，陳默被一股強大的靈脈引力拽得前傾。舷窗外的景象讓他屏住了呼吸：那是塊漂浮在星雲中的大陸，一半覆蓋著皚皚白雪，一半生長著茂盛的森林，中央矗立著座水晶般的城池，城牆上的星紋與星河艦的靈脈係統產生共鳴，發出嗡嗡的輕響。
“這就是……修仙界殘片。”陳默的指尖撫過舷窗，青靈仙印突然劇烈震動，疤痕印記上的三道光影同時亮起，在駕駛艙內凝成半透明的光幕，上麵浮現出陸明遠硬盤裡的星圖，“明遠標記的安全航道在……”
光幕突然閃爍，星圖上的航道被紅色的警告線覆蓋，緊接著彈出段陸明遠的錄音，男孩的聲音帶著電流的雜音，卻難掩興奮：“陳默哥！如果看到這段錄音，說明你找到殘片啦！注意城西的迷霧森林，我爸的筆記說那裡有‘噬靈瘴’，會吃掉靈力哦！還有城北的冰原，好像藏著冰係修士的墳墓，凝霜姐肯定感興趣……”
錄音戛然而止，光幕上的星圖自動切換到森林區域，標注著密密麻麻的紅點。陳默的目光落在最近的紅點上，那裡的靈脈波動異常紊亂，既像林晚星的光係靈力，又帶著沈凝霜的冰煞氣息，兩種本應排斥的力量，竟詭異地交融在一起。
“是他們的氣息？”陳默的心跳漏了半拍。他啟動星河艦的低空模式，朝著森林飛去，青靈仙印的綠光在艦身展開層防護罩，“不管是什麼，總得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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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霧森林的瘴氣是灰紫色的，像被稀釋的墨汁，黏在星河艦的外殼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陳默將防護罩的功率調到最大，光紋樹皮的粉末順著通風口撒出去，瘴氣竟像遇到克星般退散，露出下麵纏繞著發光藤蔓的古樹。
“聖樹的花粉真有用。”陳默的手指在控製台上輕點，星河艦緩緩降落在片空地上。他剛打開艙門，就被一股熟悉的甜腥味嗆得皺眉——那是林晚星的光粒淨化濁瘴時特有的味道，隻是這裡的氣息更濃鬱，還混著淡淡的冰霧清香。
青靈仙印的綠光突然指向左側的古樹。樹乾上刻著個歪歪扭扭的符號，是林晚星常用的光紋標記，旁邊還畫著道冰棱，顯然是沈凝霜的手筆。陳默的心臟猛地收緊，順著符號指引的方向走去，藤蔓下的落葉中，躺著塊破碎的冰靈玉佩，上麵沾著光粒凝結的露珠。
“他們來過這裡。”陳默將玉佩碎片拾起，與青靈仙印中的冰靈玉佩殘片拚在一起，嚴絲合縫。就在這時，森林深處傳來一陣輕響，像是有人踩斷了枯枝，青靈仙印的綠光瞬間暴漲，將他護在中央。
一個穿著獸皮裙的少女從樹後走出，手裡的骨矛指著陳默，瞳孔裡閃爍著警惕的光。她的發間彆著光粒串成的花環，腳踝上纏著冰藍色的藤蔓，兩種力量在她身上流轉，竟與古樹的靈脈完美融合。“你是誰？為什麼會有‘守護者’的信物？”
陳默的目光落在少女的花環上，光粒的波動與林晚星的光靈體如出一轍。“我是陳默，來找我的朋友。”他將青靈仙印舉起，疤痕印記上的光影在少女麵前展開，“你認識他們嗎？用光粒、冰刃和齒輪的人。”
少女的骨矛“哐當”落地。她突然撲過來抓住陳默的手腕，瞳孔因震驚而放大：“你有‘伴靈玉’！”少女的指尖劃過疤痕印記，光粒花環與冰藤蔓同時亮起，“我是阿月，是‘光靈守護者’和‘冰煞守護者’的徒弟！他們三個月前來過這裡，說要去水晶城喚醒‘星河之心’，讓殘片重新飛回地球！”
陳默的呼吸驟然停滯。“他們還活著？”青靈仙印的綠光瘋狂跳動，疤痕印記上的三道光影幾乎要衝破玉石，“阿月，他們在哪？”
阿月的眼神黯淡下去，光粒花環的光芒也隨之減弱。“他們進入水晶城後就再也沒出來。”少女的手指指向森林儘頭的水晶城牆，那裡的星紋閃爍著詭異的紅光，“城裡的‘守靈人’說，他們試圖強行喚醒星河之心，被殘片的靈脈反噬，困在了核心區。”
陳默的拳頭猛地攥緊，掌心的綠光幾乎要將冰雕雪狐融化。他想起陸明遠錄音裡的警告，想起林晚星總說“再急也不能亂闖”，想起沈凝霜每次行動前都會反複推演——這三個總是把謹慎掛在嘴邊的人，竟會做出“強行喚醒”的事，背後一定藏著他不知道的危機。
“守靈人是誰？”陳默的聲音帶著煉虛期靈力的威壓，森林的瘴氣都被震得退散了幾分，“星河之心又是什麼？”
阿月的冰藤蔓突然纏上他的手腕，帶著刺骨的寒意讓他冷靜：“守靈人是殘片的原住民，世代守護星河之心，那是一塊比青靈仙印大百倍的星核，能驅動整個殘片移動。但它被‘蝕靈邪’汙染了，需要純淨的光、冰、機械靈力才能淨化——就像你的朋友那樣。”
陳默的目光再次投向水晶城。城牆的紅光中，隱約能看見三道纏繞的光影，正與紅光激烈對抗，那熟悉的波動讓他心口發疼——是林晚星的光粒在抵抗腐蝕，沈凝霜的冰煞在凍結邪力，陸明遠的機械靈力在修複星核的裂紋。
“他們還在戰鬥。”陳默將青靈仙印貼在胸口，疤痕印記的光影與水晶城的波動產生共鳴，“阿月，帶我去水晶城，我知道怎麼淨化蝕靈邪。”
少女咬了咬嘴唇，光粒花環突然飛到陳默的頭頂，在他周圍展開層光罩：“蝕靈邪會吞噬靈力，隻有聖樹的花粉能暫時護住你。”她撿起骨矛，冰藤蔓在地麵畫出通往水晶城的捷徑，“我隻能帶你到城門口，守靈人不讓外人進入核心區，他們說……”
“說什麼？”
“說殘片是地球的傷疤，不該再與母星相連。”阿月的聲音低了下去，“但我師父們說，傷疤總會愈合，分開的親人，遲早要團聚。”
陳默跟著阿月穿過迷霧森林時，青靈仙印的綠光始終亮得耀眼。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水晶城深處的三道光影正在逐漸衰弱，卻依舊頑強地抵抗著蝕靈邪的侵蝕，像三根支撐著天空的支柱。
他想起在昆侖山頂，靈脈恒星爆發時，三人靈力交織的溫暖；想起在深海靈核前，光網、冰牆與星艦炮光的決絕；想起在鋼鐵基地的每個夜晚，維修區的叮當聲、醫療艙的光粒聲、控製室的鍵盤聲，交織成最安穩的催眠曲。
“快到了。”阿月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的水晶城門，“師父們的靈力波動就在門後，你……”
陳默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光罩上的花粉突然亮起，與青靈仙印的綠光融為一體：“告訴基地的人，我找到他們了。”他轉身走向城門，青靈仙印在掌心旋轉，疤痕印記的光影前所未有的明亮，“這次，換我來接他們回家。”
水晶城門在他麵前緩緩打開，蝕靈邪的紅霧像潮水般湧來，卻在接觸到綠光的瞬間退散。陳默的身影消失在城門後的刹那，青靈仙印突然射出三道光束，分彆衝向紅霧深處——光粒的溫暖、冰霧的清涼、齒輪的震顫，在星核的光芒中交織成網，像一聲跨越時空的呼喚。
城門緩緩關閉，將阿月的目光擋在外麵。少女望著緊閉的城門，突然聽見風裡傳來熟悉的笑聲，像光粒的風鈴，像冰刃的輕吟，像齒輪的歡歌，在殘片的星空中久久回蕩。
她知道，這場跨越星途的尋找，終於要迎來重逢的時刻。而那些散落的星光，終將在彼此的映照下，彙聚成更耀眼的光芒，照亮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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