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動方式僵硬、沉重,每一次抬腿、落下,都伴隨著刺耳的、如同鏽死軸承強行轉動的金屬摩擦聲,以及外殼碎片剝落的細微“哢嚓”聲。
那不是生命體的行走,更像是某種巨大、殘破的戰爭機器,在廢棄了無數歲月後,被某種原始動力或者本能、重新驅動起來。
最讓林淵意識緊繃的,是它“頭部”的位置——那裡沒有明顯的頭顱,隻有一個被厚重外殼包裹的、向前突出的巨大凸起。
凸起表麵,鑲嵌著一隻巨大的、單一的晶體透鏡,那透鏡直徑超過一米、材質渾濁,如同蒙塵的黃玉、表麵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
此刻,那渾濁的晶體正對著林淵墜落的方向。
一道極其微弱、卻帶著冰冷掃描意味的淡黃色光束,正從那透鏡深處射出,如同探照燈般,緩慢而精準地掃過林淵烙印核心所在的這片區域。
光束掃過覆蓋核心的塵埃,掃過冰冷的砂礫。
嗡——!就在光束即將掠過烙印核心殘軀的瞬間,那渾濁的晶體透鏡猛地亮了一下。
一道更加凝實、更加刺目的淡黃色光柱,如同鎖定獵物的探針、瞬間聚焦。
死死地釘在了林淵那核桃大小、布滿裂痕、黯淡無光的烙印核心之上。
被發現了,一股冰冷的、帶著純粹“物質掃描”意味的意念,順著那聚焦的光束,如同無形的鋼針,狠狠刺入林淵殘存的意識。
沒有情緒、沒有殺意,隻有一種冰冷的、如同看待一塊特殊礦石的評估。
巨大的金屬造物,停下了沉重的腳步,距離林淵不足百米。
它那龐大的陰影、如同死亡的幕布,瞬間籠罩了烙印核心所在的小片區域,風沙似乎都被這凝固的壓迫感驅散。
哢……鏘鏘……鏘……一陣更加刺耳、更加劇烈的金屬摩擦與液壓傳動聲,從那巨物的軀乾內部爆發出來。
它那隻完好的、覆蓋著厚重礦物外殼的粗壯右臂如果那能稱之為手臂的話),以一種極其僵硬卻帶著巨大力量的姿態,緩緩抬起。
手臂的末端,並非手掌,而是一個巨大、猙獰、結構複雜的金屬爪鉗。
爪鉗由三根粗大的、布滿鏽跡和撞擊痕跡的合金“手指”構成,指尖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寒光。
此刻,爪鉗正伴隨著內部機械的轟鳴,緩緩張開,帶著一種無可抗拒的、攫取獵物的姿態,朝著地上那枚微小的烙印核心籠罩下來。
陰影迅速擴大,冰冷的金屬腥氣混合著風沙和礦物外殼的土腥味,撲麵而來,爪鉗內部複雜的傳動結構和液壓管清晰可見,如同巨獸張開的口器。
絕望、純粹的絕望,剛剛掙脫廢墟的禁錮,轉眼就要落入另一個更龐大、更冰冷的“拾荒者”手中?
成為它礦物外殼上微不足道的又一塊“戰利品”?或者被它體內那未知的動力源徹底碾碎、吸收?
林淵那縷即將熄滅的意識,在這絕對的物理壓迫下、爆發出最後的不甘。
逃、必須逃,哪怕隻是徒勞,烙印核心內部,那僅存的、如同風中殘燭般的深紅規則符文,在意識瘋狂的催逼下,爆發出最後一絲黯淡的光芒。
核心劇烈震顫,試圖從砂礫中彈起、翻滾、逃離這籠罩而下的死亡陰影,然而——太慢了,力量……太微弱了。
烙印核心隻是在冰冷的砂礫上,極其無力地跳動了一下,如同垂死青蛙最後的抽搐,僅僅移動了幾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