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廳外傳來腳步聲。兩名弟子引著雲昭凜與雲燼川父子二人步入廳內。
二人一進廳,目光便急切地搜尋,當看到端坐於主位、氣息淵深如海的雲聽雪時,眼中頓時迸發出難以抑製的激動與欣喜。
來之前雖已聽聞她蘇醒的消息,但終究將信將疑,此刻親眼所見,懸了半年的心才算真正落下。相比之下,自身所受的冤屈,反倒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雲聽雪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們眼中那份毫不作偽的關切與喜悅。她朝雲燼川微微頷首,示意他上前,在爺爺雲硯鋒右側的空位坐下。
雲硯鋒看著英挺依舊的孫兒,眼中亦滿是欣慰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歉疚。
他從來最不信的,便是川兒會做出殘害家人之事。隻是當時聽雪昏迷不醒,他心神大亂,加之那所謂的“鐵證”擺在眼前,他不得不暫時隱忍,聽從了眾人的決議。
雲燼川察覺到爺爺神情中的那抹黯然,他側過身,語氣誠摯而溫和:
“爺爺,您不必為此事難過,川兒從未怪過您。當時雲姐姐那般情況,任誰看了都心痛難忍。在那樣的‘證據’麵前,換做任何人都會信上幾分。孫兒始終相信,爺爺定會查明真相,還我們父子一個清白。”
爺爺平日待他的好,點點滴滴,他都記在心裡,做不得假。
雲硯鋒拍了拍他的手背,心中百感交集。他自是萬分相信燼川的品性,隻是自己修為日漸衰退,在家中話語權也隨之減弱。
當時雲鼎天咄咄逼人,雲晚檸又從旁“佐證”,他雖心存疑慮,卻因都是至親,不知該信誰疑誰,隻得暫時默許了關押的決定。如今想來,實在是委屈了他們父子。
又靜坐片刻,先前奉命前去搜查的兩名弟子去而複返,手中捧著一個樣式古樸、設有禁製的黑木盒子,恭敬地呈給雲聽雪。
雲聽雪接過,指尖靈力微吐,那層看似牢固的禁製便如冰雪消融般悄然散去。她打開盒蓋,從中取出一枚溫潤通透的白玉佩,其上赫然刻著一個醒目的“謝”字。
她看也未看,隨手將那玉佩擲於雲晚檸麵前。
“啪嗒”一聲輕響,玉佩落在冰冷的地麵上。
廳內眾人目光齊聚,待看清那玉佩樣式,頓時一片嘩然!這象征謝家主母身份的玉佩在此,一切都不言自明了!
隻怕是這雲晚檸為了攀附謝家,坐上那主母之位,不惜勾結外人,禍害本家!
他們剛才竟還覺得雲聽雪不近人情,冤枉姐妹,真是瞎了眼!方才覺得雲晚檸有多委屈可憐,此刻便覺得她有多虛偽可憎!
他們尚且不知,雲晚檸的野心遠不止一個謝家主母之位,她想要的,是整個雲家!
雲聽雪心中殺意已決。留她性命,如何對得起那兩個皆因她而死的“雲聽雪”?
雲晚檸此舉,不僅是吃裡扒外,更是恩將仇報!雲家從未虧待過她,若非傾儘資源培養,以她的天賦,做夢也彆想修到築基五層!真是浪費了那麼多靈藥資源!念及此處,雲聽雪隻覺心口一陣悶痛。
再無多言,劍光乍起!
如寒夜流星,一閃而逝!快得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
待眾人回神,隻見雲晚檸頸間緩緩沁出一道血線,她瞪大的雙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與極度的不甘,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寂靜之中,兩聲淒厲的悲嚎猛地響起!
“檸兒——!”
三叔公和三叔撲到雲晚檸逐漸冰冷的屍體旁,老淚縱橫,悲痛欲絕:“檸兒!我的檸兒啊!你這是要疼死爺爺父親)啊!”
這畢竟是他們三房最寄予厚望的後輩,怎能不痛徹心扉。
雲聽雪卻麵沉如水,仿佛剛才隻是拂去了一粒塵埃。她聲音冰冷,不容置疑:“雲家三房,即日起搬出主宅,不得再參與家族核心事務。何時族中再出現靈根優異的子弟,何時方可回歸。”
這已是她看在同族血脈份上,最大的仁慈。他們該慶幸自己體內流著雲家的血,她更不願爺爺為此過份傷心。
三房幾人雖悲憤交加,但在雲聽雪那築基巔峰的威壓和冰冷的目光下,竟無人敢出言反駁,隻得抬著雲晚檸的屍身,踉蹌著退了出去。
雲聽雪手輕輕一揚,一個淨塵術掃過地麵,廳內光潔如新,仿佛方才的血腥與衝突從未發生。
“今日族人皆在,”她目光掃過在場眾人,聲音恢複了平靜,“我便將這家主之位,正式傳於雲燼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