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虛關被一團化不開的哀愁籠罩,眾修士得知主將戰死的消息,悲痛欲絕,心頭沉甸甸的。
守城修士仍秉承蘇將軍的意誌,決心死守城池;而在此經商或暫居的散修則個個心驚膽戰,連夜收拾行囊離去,另尋謀生之處。一時間,原本熱鬨的焚虛關漸漸顯出頹廢蕭條之態。
那邊,大夏與魔族邊境的虛空之上,數百道法寶靈光撕裂雲層——刀芒橫斬,劍影似流星穿空,魔器裹挾著黑霧翻湧,碰撞時爆發出的轟鳴震得大地輕顫。
數百道身影在光影中交錯廝殺,血霧與魔氣混在一處,城池上空的風都帶著一股鐵鏽與腥腐的氣息。
守在此地的,正是大夏四大將門之一的顧家。兩族邊境這兩年摩擦不斷,卻從未有過這般陣仗,魔族竟突然派出四五個大乘魔修坐鎮,領著二十餘名化神、數百元嬰修士,如峰潮般撲向邊境孤城——落雁城。
一陣猛烈的廝殺後,顧銘與父親顧靖遠此時渾身是血,背靠背懸於虛空,顧家將領正結成戰陣死拚。
顧銘手中長劍挽出漫天銀弧,剛震退一名化神魔修,肩頭已被魔火燎去一片皮肉,血腥味混著焦糊氣嗆入喉嚨。
咳咳咳……
顧銘捂著胸口劇烈咳嗽。
“父親!焚虛關那邊的主力被困萬妖塢,周邊城池守軍動彈不得,咱們等不到援兵了!”他嘶吼著,劍光陡然淩厲,卻掩不住聲音裡的慌亂。
這兩年大夏兵力儘出,落雁城如今隻剩顧家本部兵馬,對麵光是大乘魔修就壓著他們打,化神、元嬰更是數倍於己,虛空裡的己方修士正像被狂風掃過的草木般成片墜落。
顧靖遠一身染血的銀甲早已看不出原色,他一劍劈開對麵大乘魔修的骨刃,魔刃帶起的勁風刮得他臉頰生疼。“我知道!”他的聲音沉重,仿佛浸了寒冰。“銘兒,帶你母親和小妹走!”
“不走!”顧銘紅著眼眶倔強猛衝,長劍刺穿一名元嬰魔修的咽喉,回頭時正撞見母親被化神魔修的長鞭抽中胸口——顧母悶哼一聲,血霧從嘴角噴湧而出,小妹一劍揮開眼前元嬰魔修,撲過去相扶,兩人踉蹌著差點從虛空墜落。
“我……我們………也不走。”顧母劇烈喘息,斷斷續續的說道。
“父親,要走一起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若父親堅持不走,兒子願陪父親死戰到底。”顧銘再次險險躲過對麵化神魔修的致命的一擊。
“糊塗!”顧靖遠突然暴喝,身形如流光閃現,擋在纏上妻女的魔修麵前,長劍橫掃逼退對方,卻被身後另一名大乘魔修的骨鞭抽中後背。
“噗”——他噴出一口血,染紅了身前的虛空,梗著脖子吼道:“我是主將,城在人在!你們走!帶著顧家的根走!”
“爹——!”顧銘目眥欲裂,剛想衝過去,就被兩名化神魔修纏住。
他拚死斬殺了一人,後背卻被另一人結結實實劈了一刀,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倒飛出去的瞬間,看見父親的銀甲在魔氣攻擊中咯吱作響,迎上三名大乘魔修的圍攻,正用身體擋在妻女身前。
“走啊——!”顧靖遠的吼聲震碎了迎麵而來魔氣,震得顧銘耳膜生疼。
他順勢一劍橫斬,劍光與魔氣轟然相撞,炸開的能量撕裂虛空,雲層被攪成碎片,露出後麵鉛灰色的天空。父親被震得連連後退,嘴角的血珠滴落在銀甲上,仍然死死護著身後的人。
顧銘見小妹顧雨紅著眼望著父親,握劍的手微微發抖,眼神燃著狠勁,勢要與父親共進退。
母親咳著血凝望著父親,無聲訴說:“夫妻本一體,願與夫君身死與共。”
父親回望顧母,眼中藏著托付,裹著不舍,最終隻剩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
“走。”
話音剛落,再次挺著長劍殺入敵群。
顧銘狠狠抹掉臉上血汙,猛地轉身。母親已挺劍護在顧雨身前,三人脊背相抵的瞬間,顧銘長劍爆起寒芒,在前劈開血路,母親與小妹左右揮劍,劍光絞著魔氣,誰都沒再回頭,隻聽見身後父親戰劍破空的銳響——那是托住生路的重量。
“爹——!”他最後回頭時,隻看見父親的身影被魔氣吞沒,隻有那柄染血的長劍,仍在黑暗裡亮著一點不屈的光。
你們幾個跟我追,不許逃脫一個!”大乘魔修袖袍翻卷,硬生生扛住顧靖遠狀若瘋魔的劈砍,黑色魔氣在他周身翻湧,將對方裹挾著血絲的劍風層層碾碎。
顧銘三人剛踉蹌著衝出核心戰場,背後已傳來七八道化神魔修的獰笑聲。
“娘,你帶小妹先走,我斷後!”顧銘的聲音帶著急切,他左手握拳,右手緊攥長劍,手指因用力而發白。
“糊塗!”顧母反手將小女往他懷裡推去,素日溫和的臉上凝著寒霜,“你們走,我來斷後,記住,保護好妹妹。”
話音剛落,隻見她廣袖一掃,主動迎著魔修砍來的刀光撞去,青絲被罡風掀起,露出鬢角新添的幾縷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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