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一個偏遠鄉村的破舊老屋裡。
空氣中彌漫著黴味、尿騷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腐爛氣息。
葉凡被隨意地扔在角落一堆發黴的稻草上,身體蜷縮著,裸露在破舊衣物外的四肢布滿了青紫色的淤痕和結痂的傷口。
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一具尚存一絲氣息的骷髏。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撕扯著他的胸腔,喉頭湧上一股腥甜,他費力地側過頭,將一口帶著血絲的濃痰吐在地上,氣息奄奄。
葉青叼著煙,罵罵咧咧地走進來,一腳踢在他的小腿骨上:
“媽的,你個艾滋鬼!怎麼還不死?!”
接著,他抄起一根棍子,沒頭沒腦地朝著葉凡身上掄去。
“都是你這掃把星!害得老子也沾一身晦氣!自從接你回來以後,老子就沒贏過一次錢!他媽的!打死你個廢物!”
棍棒如同雨點般落下,打在葉凡早已失去知覺的腿上、背上,也打碎了他最後一絲求生的意念。
他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像一攤爛泥一樣承受著。
終於,葉青打累了,扔下棍子,罵咧咧地回屋喝酒去了。
夜,深沉得可怕。
院子裡隻剩下葉凡粗重而艱難的喘息聲。
被葉青接回老家的這些日子,是他人生最後,也是除了緬甸三年,最黑暗的噩夢。
根本沒有所謂的親情,隻有無儘的折磨。
葉青根本不是為了照顧他,而是受人所托。
或者說,是拿了一筆錢,來“好好伺候”他這位堂弟。
指使的人是誰,葉凡用腳趾頭想都知道。
除了沈嬌嬌,世上再沒有第二個人這麼恨他。
葉青完美地執行了這份工作。
他將葉凡鎖在這暗無天日的破屋裡,動輒打罵。
心情不好時,葉青會把他拖到院子裡,用冷水潑,用棍子打,看著他像條蛆蟲一樣在泥地裡掙紮,發出暢快的大笑。
鎮上的混混們知道葉青這裡有個好玩的癆病表弟,時常過來“找樂子”,對著他吐口水,用煙頭燙他的皮膚,逼他學狗叫……
身體的折磨葉凡早在緬甸的時候就習以為常了。
他最受不了的是這些混混對他的言語羞辱。
“唉,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誰能想到,當年咱們葉家村的驕傲,如今會像條死狗一樣癱在這破院子裡等死?豪車呢?豪宅呢?你那富婆老婆的溫香軟玉呢?”
“葉凡,你現在就是個廢物!艾滋鬼!連乞丐都不如的垃圾!你那些風光,都是你給人當孫子、舔鞋底換來的吧?現在好了,人家玩膩了,把你一腳踹了,你他媽就隻剩下去死了!哈哈哈!”
“就是!還以為自己真是個人物了,不過是個吃軟飯的玩意兒!”
“病成這副鬼樣子,真是晦氣!”
“早點死了乾淨!”
“......”
他的尊嚴,在這一刻,被這些他曾經看不起的人,徹底碾碎成齏粉。
他受夠了!
真的受夠了!
與其這樣痛苦不堪地苟延殘喘,不如……自行了斷!
他渾濁的目光,落在了牆角那個積滿雨水、漂浮著穢物的破舊水缸上。
那是葉青平時用來潑他、折磨他的工具之一。
求死的意誌,催生出最後的氣力。
他用胳膊肘支撐著地麵,一點一點,朝著水缸的方向爬去。
粗糙的地麵磨蹭著他潰爛的皮膚,留下淡淡的血痕。
短短幾步距離,卻仿佛耗儘了他的一生。
終於,他爬到了缸邊。
他用儘最後的力氣,將頭猛地紮進了那渾濁不堪、散發著惡臭的水中。
冰冷、汙穢的液體瞬間淹沒了他的口鼻。
他沒有掙紮。
或者說,他已經沒有了掙紮的力氣。
身體的痛苦在窒息感中逐漸模糊,彌留之際,一生的畫麵如同走馬燈,在腦海中瘋狂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