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家長也一片寂靜，剛才那些冷漠或探究的目光，此刻全變成了震驚和羨慕嫉妒恨。誰能想到，那個穿著樸素、被她們輕視甚至無視的年輕孕婦，是這位孟副院長的夫人！
而那個冷峻矜貴的男人，就這麼當眾蹲下給她係鞋帶！那副視若珍寶、小心翼翼維護的姿態……
精明如孟燕臣當然知道她們在想什麼。
跟王小河不一樣，他很懂人情世故和世態炎涼。他就猜到今天這場家長會，以她的一貫作風，大概率不會得到什麼好待遇。所以他推掉了一個會議，親自來接，就是想用自己此刻的身份和影響力，無聲地為她和女兒撐一次腰。
孟燕臣一手牽著女兒，一手極其自然地扶著小河的後腰，對著臉色變幻的張老師頷首微笑：“張老師，孟月明同學以後麻煩您多費心了。”語氣平淡，卻帶著無形的壓力。
“不、不麻煩！應該的！月明這麼優秀！”張老師連忙擠出熱情的笑容。
孟燕臣不再多言，目光轉向李校長，又掛上那張滴水不漏的社交麵具，臉上是無可挑剔的得體微笑，主動伸出手：“感謝李校長。學校活動組織得很好，還有這麼用心的班主任老師，我們家長很放心。”
他握手的力度適中，姿態從容，言語間既給了麵子，又不失身份。再次客氣地點點頭：“李校長，那我們先告辭了。月兒，跟校長說再見。”
“校長伯伯再見！”孟月明乖巧地揮手。
“孟院長慢走！王教授慢走！月明同學再見！”李校長笑容滿麵地目送。
然後，在複雜目光的注視下，孟燕臣一手護著懷孕的妻子，一手牽著女兒，臂彎還掛著那個與他的身份氣質格格不入卻被他挎得無比自然的帆布包，從容地走向停車場。
“今天家長會怎麼樣？”他狀似隨意地問。
坐進副駕駛，小河舒服地歎了口氣，對孟燕臣說：“挺好的啊。月兒他們班課程安排挺合理的，就是張老師講得有點快，我筆記可能沒記全。”
她興致勃勃地翻著筆記本，全然沒提家長會上的任何插曲。
孟燕臣看了一眼她專注的側臉，心底最後一絲因預想她受委屈而起的陰霾也徹底消散，隻剩下滿滿的柔軟和驕傲。他伸手將她耳邊一縷散落的發絲彆好，心想：
他的小河，像一顆光澤柔潤的珍珠，隻有懂得的人才能看到她內在的足以照亮一切的火彩。他希望自己站得更高，光芒更盛，能夠榮幸地做那個為她拂去塵埃的人，為她擋開這世俗的紛擾，讓她永遠能像現在這樣，活得純粹、自在、痛快。
他握緊了她的手，低聲說：“下次家長會，我爭取調時間，陪你來。”
王小河有點困惑地看著他：“不用啊，你那麼忙。我自己可以，又不麻煩。”她是真的覺得沒必要。
孟燕臣看著她清澈的眼睛，最終隻是無奈地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手指：“嗯，我知道你可以。是我想來。”
車子平穩駛離，彙入滬市傍晚的車流，留下校門口一群心思各異的人。而王小河，已經沉浸在和女兒討論新學校有趣事情的對話中了。
直到後座傳來均勻細小的呼吸聲，折騰了一天的小學一年級新生孟月明，在後座安全座椅上，抱著毛絨玩具，很快小腦袋一點一點地，沉沉睡去。
王小河舒服地窩在寬大的真皮座椅裡，滿足地歎了口氣。她最近胃口變得格外好，也特彆容易餓，所以習慣隨身帶吃的。她從百寶箱般的帆布包裡掏出一大包混合堅果，哢嚓哢嚓地嚼起來。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腦子裡像一部精密儀器般運轉著。
孟燕臣透過後視鏡看了眼熟睡的女兒，嘴角微揚。他握著方向盤將車子平穩地駛入內環高架匝道，彙進滬市晚高峰的車流。車廂裡彌漫著堅果的香氣和安寧的氛圍。
“燕臣，”王小河咽下一口堅果，聲音帶著點思考的含糊，“今天家長會，張老師提到升學路徑，我就在想星星和月兒以後的事。”
孟燕臣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況，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聞言“嗯”了一聲，表示在聽。
“月兒的情況比較明朗。”王小河條理清晰地分析，“她性格開朗，適應性強，各科發展比較均衡，興趣廣泛，學東西快，鋼琴、畫畫、閱讀都沾點邊，但沒有特彆突出的競賽型天賦。f大附小直升附中的路徑，無論是課程銜接、環境熟悉度還是培養全麵性，對她來說都是最穩妥、壓力也相對較小的選擇。我們按部就班支持她就好，目標是將來爭取直升f大附中，再考個她喜歡的大學專業。”
她頓了頓，補充道，“附中的全科資源和藝術社團都不錯，很適合她。”
孟燕臣讚同地點頭：“月兒像你，心態好。在f大附一路升學這條路對她很合適。師資和同學圈子也穩定。”
說起女兒，他忍不住嘴角微揚。
“但星星就不一樣了。”王小河話鋒一轉，眉頭微蹙，帶著點對兒子的無奈和驕傲，“他才九歲，對數學的那種癡迷勁兒，簡直走火入魔。普通學校的數學教學進度和深度，對他來說就是浪費時間。老師都反映，他上課經常神遊天外，估計是覺得太簡單。再這樣下去，我怕他不僅學不到東西，反而被磨掉興趣。”
孟燕臣也正色起來：“嗯，我也發現了。他邏輯思維能力強，但語言表達和社交就相對弱一些，典型的數理腦。f大附小是綜合性強校，資源相對平均，可能確實無法滿足他這種對數學深度和速度的渴求。”
“所以，”王小河坐直了些，語氣帶著認真和果斷，“星星需要更專業的競賽培養體係。我想給他轉學。目標是我母校，h實驗。你還記得嗎？他們的超常兒童教育和數學競賽體係是全市頂尖的，甚至全國都有名。小班化、導師製、跳級機製、專門的競賽教練團隊……這才是星星該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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