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白楊嚇得魂飛魄散,剛才那點傷感和試探瞬間被巨大的恐慌取代。
他手忙腳亂地扶住她,聲音都變了調:“對不起!對不起!我胡說的!我喝多了發酒瘋!你怎麼樣?肚子疼?是不是宮縮了?!我給孟大哥打電話……不,我打電話叫救護車!”
他慌得六神無主,掏出手機就要打出去。
“彆……不用……”小河忍著劇痛,抓住他的手腕,艱難地喘息著,“不是……就是嚇到了……讓我緩緩……”
她大口喘著氣,努力平複呼吸和腹中的翻江倒海。
那陣劇烈的胎動和緊繃感在驚嚇過後,隨著她努力的深呼吸,終於慢慢平息下來,隻剩下隱隱的酸痛。
白楊看著她蒼白的臉和額角的冷汗,心有餘悸,懊悔得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他小心翼翼地扶著她,讓她靠回床上,又拿來溫水,看著她小口小口喝下去,臉色才稍微恢複了一點血色。
“對不起,小河,”白楊的聲音低啞,充滿了真切的歉意和自責,“是我不好,我今天喝多了,不該嚇你。你真的沒事了?”
小河擺擺手,疲憊地閉上眼睛:“沒事了……就是有點累。白楊,我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她沒辦法麵對白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行,”白楊立刻拒絕,眼神裡是後怕和堅持,“你身邊沒人我不放心。你睡吧,等孟大哥回來我就走。”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
小河拗不過他,也確實覺得渾身乏力,兼頭痛欲裂。
白楊替她蓋好薄被,調暗床頭燈,又倒了杯溫水放在床頭櫃上。
“你好好休息,什麼都彆想。我就在外麵客廳,有事叫我。”
他輕聲說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裡有未散的擔憂,有深深的愧疚,還有一絲極力掩飾的、無法言說的落寞。
他輕輕關上臥室的門。
客廳陷入一片昏暗。
白楊沒有開大燈,就著落地燈微弱的光,頹然跌坐在沙發上。
黑暗中,他高大的身影蜷縮著,像一座沉默的孤島。
所有的偽裝和強撐的輕鬆瞬間崩塌。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笑容比哭還難看。
指尖仿佛還殘留著扶住她時,她胳膊的溫度和衣料的觸感。
那瞬間的悸動和恐慌交織在一起,像一把鈍刀,反複切割著他的心臟。
他深愛著的人就在一門之隔的房間裡,懷著彆人的孩子,而他那句近乎卑微的試探,得到的是一場狼狽的驚嚇和更深的鴻溝。
對佳妮的好感是真的,那份輕鬆快樂也是真的,可心底那份經年累月沉澱下來的、對王小河的愛,卻像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在此刻寂靜的黑暗裡,汩汩地滲出血來。
他用手捂住臉,肩膀微微聳動,無聲地承受著這份遲來的、無處宣泄的鈍痛。
不知過了多久,玄關處傳來輕微的開門聲和腳步聲。
孟燕臣回來了。
他身上帶著應酬後的疲憊,腳步沉穩。
顯然沒料到客廳還有人,開燈的動作頓了一下。
暖白的燈光瞬間驅散了黑暗,也照亮了沙發上那個有些僵硬的身影。
白楊迅速放下手,抬起頭,臉上已經換上了慣常的、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笑容,隻是眼底的紅血絲和一絲來不及完全掩飾的疲憊泄露了痕跡。
他站起身,姿態從容:“孟大哥,回來了。”
孟燕臣的目光掃過白楊略顯淩亂的頭發和微紅的眼眶,又瞥了一眼緊閉的臥室門。
他臉上迅速浮起那副無懈可擊的、屬於孟副院長的溫和笑容,矜貴而從容,仿佛隻是偶遇了一位熟識的合作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