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平靜，卻蘊含著驚心動魄的力量。
“那時的你，像一塊未經雕琢卻光芒內蘊的璞玉。你的世界純粹得令人心折，隻有邏輯的迷宮、知識的星辰、和屬於你未來的廣袤版圖。你解題時那種全神貫注的銳利，規劃未來時那種清晰得近乎冷酷的理智，都讓我深深著迷。”
他微微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是化不開的濃重情感。
“那是一種混雜著欣賞、敬佩，和連我自己都恐懼的渴望。看著你一天天成長，看著你身上那股原始、蓬勃、不受任何世俗框架束縛的生命力肆意張揚，看著你從聰慧的女孩蛻變成光芒足以灼傷我眼睛的女人。”
“我像一個在荒蕪凍土上跋涉了太久的旅人，突然撞見了最蓬勃堅韌的生命之樹。你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你本身就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曠野。”
他的聲音更低了些，帶著一絲自嘲和壓抑已久的痛楚。
“這份心思，在那個時候，於我而言是沉重的背德感。你是那麼乾淨，那麼耀眼，你的未來有無限可能。而我我比你年長十歲，看著你長大，我甚至不敢讓這份心思見光，它像一個陰暗角落裡的藤蔓，瘋狂滋長，纏繞勒緊，每一次靠近你，每一次看到你純粹求知的眼神，都讓我覺得自己肮臟而卑劣。”
“我算什麼？一個躲在陰影裡的窺視者，一個覬覦著晨曦第一縷光明的、不合時宜的存在。連幫你倒一杯熱水，遞一個暖寶寶，都像是在褻瀆你那隻有星辰大海和真理秩序的世界。”
王小河怔怔地看著他，忘記了嘔吐帶來的不適。
她從不知道，那個在她眼中永遠冷靜可靠、如同山峰般存在的孟燕臣，內心曾經曆過如此洶湧而痛苦的掙紮。
孟燕臣深吸一口氣，握緊她的手，仿佛要將這份遲來的坦白烙印進她的骨血。
“我用了極大的意誌力去克製，去壓抑。我告訴自己，守護你，看著你飛向屬於你的廣闊天地，就是我能給予的最好的愛。我甚至一度以為那就是結局。把你當成妹妹，是我給自己套上的、最安全的枷鎖。”
他的眼神陡然變得明亮而熾熱，那份壓抑了太久的情感終於破土而出。
“可是小河，命運待我何其仁慈。你長大了，你選擇了走向我。”
他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和巨大的慶幸。
“當你不再是那個需要我仰望和守護的小妹妹，而是成為能與我並肩同行、互相理解、共同麵對風雨的愛人與戰友時。當你的智慧、你的勇氣、你那強大的、足以支撐起我們整個世界的內心，毫無保留地接納了我。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我孟燕臣是這世界上最幸運、最幸福的人。”
他俯身，額頭輕輕抵著她的額頭，呼吸交融，金絲眼鏡幾乎碰到她的鼻尖。
這個動作親密而克製，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珍視。
“裘予玫說的那些，是對我，更是對你最大的褻瀆。我的身體，我的心，我的靈魂，從情竇初開意識到愛是什麼的那一刻起，就隻為你一個人跳動，隻為你一個人燃燒過。那份灼熱，那份渴望，那份連背德感都無法壓製的愛意，它的名字從來都隻有一個，就是王小河。”
他稍微退開一點，深深望進她的眼底，一字一句，清晰而鄭重：
“而你的身體，你的本能，比你的理智更早也更誠實地告訴了你，你對我的在意，早已深入骨髓，強烈到無法容忍任何一絲一毫的、屬於他人的玷汙，哪怕隻是虛假的想象。”
“小河，你知道嗎？這讓我既心疼得要命，又狂喜得不能自已。”
他的指尖輕輕拂過她濕潤的眼角，帶著無儘的憐惜和一種近乎失而複得的巨大滿足。
“這份在意，是我等待了半生，連奢求都不敢的珍寶。它讓我知道，我不是單方麵沉溺的傻瓜。我的愛，我的守護，我所有的不安和患得患失，原來都被你如此深刻地感知著，回應著。這份力量，比任何裘予玫能編造的謊言都要強大千倍萬倍。”
“你就是我此生的唯一，是我在漫長孤寂的理性荒野中，尋獲的最珍貴、最蓬勃、最不可替代的生命綠洲。過去是，現在是，未來，直至我生命的最後一刻，都隻會是你。”
他吻去她眼角的淚珠，“菽園，是我為你買的，隻為我們倆的家。我身上每一寸地方，都隻屬於你。上學時候解剖實訓課我當過模特，同學都知道我有痣。那些惡心的畫麵，全是她肮臟的臆想！忘掉它們，好不好？”
小河看著他眼中那份濃烈得化不開的愛意和心疼，聽著他從未有過的、如此直白而滾燙的告白，心裡的惡心感和委屈終於慢慢被驅散。
她靠回他懷裡，悶悶地嗯了一聲，帶著濃濃的鼻音：“我知道的，我就是控製不住生理反應。唉，好丟人啊……”
“不丟人。”孟燕臣低笑出聲，胸腔震動，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巨大的滿足感。
他抱緊她，在她耳邊低語，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如同發現稀世珍寶般的驚喜和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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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河，原來你這麼在意我，在意到身體都替我抗議了。我很高興，真的……”
這份遲來的、以如此激烈方式展現的在意，讓他心潮澎湃，幸福得幾乎眩暈。
他覺得自己仿佛第一次真正觸摸到了小河內心深處那對他熾熱的情感，這比任何理性的信任都讓他震撼和感動。
當然，感動歸感動，心疼歸心疼，怒火並未平息。
確認小河情緒穩定下來，喝了點粥，疲憊地在他懷裡沉沉睡去後，孟燕臣輕輕為她蓋好被子。
他走到書房，關上門，臉上的溫柔瞬間褪去，隻剩下冰冷的肅殺。
對裘予玫的恨意和報複決心推到了頂峰，但具體戰術，還需要冷靜謀劃。
裘予玫就是一隻臭蟲，碾碎她不難，但關鍵是不能把自己身上弄臟。
首先要想辦法查清楚裘予玫以及她父親在杭市、在j委的所有問題，經濟、作風、濫用職權……一切可能的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然後，聯係在滬市的媒體朋友，把她利用父輩權勢攪黃同學畢業分配去向、濫用職權刁難分管單位、惡意騷擾等事情，一件件、一樁樁潤色好，為他所等待和製造的那個最好的出手時機做好準備。
孟燕臣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華燈初上的城市，眼神比夜色更沉。
裘予玫觸碰了他的底線，傷害了他視若生命的珍寶，他要讓那個女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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