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燕臣深吸一口氣,窗外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但他心底那片因為小人作祟而泛起的陰霾,卻被身邊人奇異地驅散了。
他轉頭看向王小河。
她正靠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眉頭微微蹙著,兩隻手支撐著腰部,仰著頭。
又一陣宮縮襲來,她吸了口氣,身體下意識地繃緊,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又疼了?”孟燕臣立刻蹲下身,握住她按在肚子上的手,聲音低沉而關切,帶著不容錯辨的心疼。
“嗯……”王小河緩過那陣勁,才籲出口氣,語氣倒是平靜,甚至還有點分析意味,“強度比早上又高了點,但還是不太規律。”
她抬頭看他,眼神清亮,“紀委怎麼說?”
“很快會派人過來。我們需要準備應對。”孟燕臣言簡意賅,目光卻始終鎖在她臉上,擔憂顯而易見,“我先送你回病房。你需要休息,而且李銳需要隨時監測你的情況。”
王小河點點頭,沒有逞強。
她嘗試著自己起身,但腰背的酸軟讓她動作笨拙而遲緩。
孟燕臣立刻伸手,一手穩穩托住她的後背,另一手穿過她的膝彎,小心地將她打橫抱起。
“喂……”王小河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有點不好意思,“我自己能走……”
“彆動。”孟燕臣的聲音不容置疑,抱著她穩步向外走去,“保存體力。”
從行政樓到產科病房有一段不短的距離。
孟燕臣抱著她,走得極穩,儘量避開人群。
陽光透過走廊的玻璃窗,將他們相擁的身影拉長。
剛走出一段,又一陣強烈的宮縮襲來,比之前更甚。
王小河悶哼一聲:“來了,又來了,快放我下來,這樣窩著難受……”
孟燕臣立刻停下腳步,將她雙腳小心地放在地上,上半身則更緊地護在懷裡,靠在走廊牆邊,用自己的身體支撐住她全部的重量。
他低下頭,臉頰幾乎貼著她的鬢角,能感受到她因疼痛而細碎的顫抖和急促的呼吸。
“忍一忍,慢慢呼吸,”他的聲音壓得極低,熱氣拂過她的耳廓,帶著強自鎮定的溫柔,“我在這兒。”
他無法代替她疼痛,隻能徒勞地用手掌輕輕按摩她緊繃如石的腹部,試圖用專業的手法緩解一絲不適,儘管知道效果甚微。
他的眉頭鎖得比她還緊,鏡片後的眼睛裡翻湧著焦灼、心疼和一種深沉的無力感。
王小河把臉埋在他頸窩,汲取著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消毒水味和熟悉的體溫,咬著牙對抗那波疼痛。
大約過了一分多鐘,宮縮才緩緩退潮。她脫力般地靠在他懷裡,喘著氣,額發已經被汗水濡濕。
“這家夥,”她緩過勁來,低聲抱怨,“還沒出來就這麼能折騰。”
“像你,”孟燕臣見她還能開玩笑,心下稍安,語氣也鬆了些,“意誌力頑強,不達目的不罷休。”
他調整了一下姿勢,準備扶著她繼續走,王小河卻沒動腳:“等等,歇一下,腰快斷了……”
“好。”孟燕臣立刻不動了,就著靠牆的姿勢,讓她靠得更舒服些,大手繼續在她後腰和腹部輕輕揉按,力道恰到好處。
短暫的沉默。
走廊裡偶爾有醫護人員和病人經過,都好奇地看著這對姿態親昵卻氣氛凝重的夫婦。
“燕臣,”王小河忽然開口,聲音還帶著點痛後的虛軟,但邏輯清晰,“調查組來了,你打算怎麼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