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在她耳邊，聲音嘶啞，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激動和巨大的寬慰。
“小河！你太棒了！寶寶正在出來！我們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這一刻，他不再是主導手術的孟醫生，他隻是她的丈夫，是即將誕生的孩子的父親，是她此刻的精神支柱和錨點。
王小河的意識幾乎已經被疼痛和疲憊淹沒，但孟燕臣的聲音和李銳那句看到寶寶了像一劑強心針，注入了她即將枯竭的身體。
她渙散的目光重新凝聚，看向孟燕臣，用力地、幾乎是憑借本能地點頭。
產程進入了最白熱化的最終階段。
王小河躺在產床上，每一次宮縮都伴隨著她竭儘全力的向下推送，身體因極致的用力而劇烈顫抖。
汗水和淚水交織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視線。
就在她感覺自己即將耗儘最後一絲氣力時，兩雙溫暖而堅定的手，分彆穩穩地托住了她的雙腿腳踝，給予了最堅實有力的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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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林靜和傅聞櫻。
兩位母親一左一右，站在產床兩側，早已顧不上什麼避嫌和儀態，此刻她們隻是兩位竭儘全力想要幫助女兒、兒媳度過這最艱難關頭的母親。
林靜的眼圈通紅，咬著下唇，用儘全身力氣為女兒固定著發力點。
傅聞櫻則麵色沉靜，眼神專注，手上的力量卻絲毫不弱，穩穩地托舉著，仿佛要將自己所有的力量和祝福都傳遞過去。
而孟燕臣，則牢牢守在床頭。
他一隻手始終緊緊握著王小河的手，另一隻手拿著柔軟的毛巾，不停地、極其輕柔卻又帶著細微顫抖地為她擦拭額頭上源源不斷湧出的汗水，以及那因無法忍受的痛苦而不斷溢出的生理性淚水。
他的嘴唇緊抿成一條蒼白的線，金絲眼鏡後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著產程進展，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牽動著他全部的神經。
他不再發出指令，隻是不斷地、低啞地在她耳邊重複：“快了，快了……小河，我在……我在這裡……”
“師母！宮縮來了！用力！屏住氣！長一點！對！就是這樣！”
李銳的聲音清晰而冷靜地傳來，他的手已經做好了準備。
王小河發出了一聲近乎嘶吼的用力聲，將殘存的所有意誌和力量都灌注了下去！
在一次強而有力的宮縮推動下，一個小小的、沾滿胎脂和血跡的腳丫，率先滑出了產道。
“好了！腳出來了！漂亮！”
李銳的聲音帶著讚許。
他立刻調整位置，穩穩地托住那滑出的小腳丫，防止它不受控製地猛力彈出造成損傷。
短暫的間歇，王小河癱軟下去，大口喘息，孟燕臣立刻用毛巾擦拭她臉上的汗水和不由自主流出的生理性淚水。
“再來！師母！順著下一次宮縮！我們讓身體出來！慢一點，好，很好……”
宮縮又來了，王小河咬緊牙關，喉嚨深處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調動起全身力氣，狠狠向下推送。
另一隻小腳丫、臀部……
李銳的手法極其精妙，雙手進行穩定而靈巧的保護和牽引，小心翼翼地引導、旋轉著寶寶小小的身體，避免任何不必要的損傷。
孟燕臣摟著小河的手臂收得更緊，滾燙的嘴唇重重地、帶著無儘憐惜和激動，印在她汗濕的鬢角。
“快了！小河！加油！”
王小河凝聚起身體裡最後的力量，發出一聲悶哼，再次向下用力。
“身體出來了！太好了！呼吸，師母，緩一下，最後一次，為了頭！寶寶很棒！”
產房裡響起一陣短暫的、壓抑的歡呼。
然而，氣氛瞬間變得更加緊張。
最關鍵的頭顱還在裡麵，時間開始倒數，臀位分娩最危險的後出頭階段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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