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河公寓的晚餐時間，白楊又不容拒絕地過來了，手裡還拎著從華人超市購得的戰利品。
他對著菜譜，現學現賣，準備了一頓葷素搭配的營養餐：清蒸魚、焯拌菠菜、糙米飯。
但白楊畢竟單身獨居了十幾年，生活習慣率性隨意，根本不擅長家務，臨時學的做飯口味和賣相實在很一般。
王小河最近本來就沒什麼胃口，尤其是對那盤綠油油的蔬菜，筷子一碰都不碰。
白楊看著她，眉頭微蹙，像個操心的老媽子：
“王小河，吃點菠菜。你最近是不是便秘了？”
他語氣自然得像在討論天氣，卻內容勁爆：
“我看你在洗手間放了一盒礦物油通便劑？那東西刺激腸道、治標不治本，你還是多補充些膳食纖維。”
“你吃的孕婦鈣片和鐵片補劑，本來就容易加重便秘，你現在情況特殊，上大號的時候不要太用力……唔！！”
王小河實在聽不下去了，臉上一陣臊得慌，又羞又惱，猛地伸手過去，精準地捏住了他的兩片嘴唇，強行讓他閉了嘴。
“白楊！吃飯呢！你能不能彆說這個？！”
她氣得瞪他，耳根卻紅了。
白楊被她捏著嘴，隻能發出唔唔的聲音，眼睛卻帶著得逞的笑意，仿佛很享受她這種氣急敗壞的親密接觸。
強忍著孕吐反應吃過了晚飯，又迎來了強烈的腰酸。
小河靠在沙發上，吃力地按著後腰酸痛處，情緒有些不佳。
白楊半跪在她身側的地毯上，幫她用按摩的方式緩解腰部的酸痛。
他的手指力度恰到好處，帶著滾燙的溫度。
氣氛有些過於安靜和親密。
王小河閉著眼，語氣疲憊卻帶著警惕：
“好了，我沒事了。謝謝，你可以走了。”
白楊手下沒停，聲音低沉：
“彆逞強。你肌肉繃得這麼緊，晚上根本睡不好。……就當是為了寶寶能睡個好覺。”
這時，小河腹中的胎兒突然地動了一下，正好滑過白楊手掌放置的位置。
兩人都明顯感覺到了那一下清晰卻微弱的胎動。
白楊渾身一震，眼神瞬間變了，一種近乎癡迷的狂喜和溫柔湧上來，他下意識地、極其輕柔地撫摸著那個位置：
“……她動了？她是不是在跟我打招呼？寶寶，你好，我是爸爸……”
這句話脫口而出，自然得可怕。
說完，連白楊自己都愣住了，耳根發紅，動作僵住，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王小河猛地睜開眼，一把推開他的手，坐直身體，聲音冷靜：
“白楊！注意你的言辭！你是誰的爸爸？她的爸爸是孟燕臣！”
白楊被推開，跌坐在地毯上，仰頭看著她，眼底翻湧著痛苦、渴望和一種破罐破摔的偏執：
“孟燕臣？他在哪裡？你現在腰酸背痛、夜裡睡不好、需要人照顧的時候，他在哪裡？！”
“他知道女兒第一次這麼清楚地胎動是什麼時候嗎？他感受過嗎？！”
他的聲音提高：
“每天守著你的是我！給你做飯的是我！幫你按摩的是我！感受她一點點長大的是我！”
“憑什麼？！憑什麼他什麼都不用做，就理所當然的是爸爸？！就因為那天夜裡跟你顛鸞倒鳳、翻雲覆雨的人是他不是我？！”
王小河氣得臉色發白：
“你閉嘴！你的照顧我很感激，但這不是你越界的理由！”
白楊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不是用力，而是帶著一種絕望的顫抖：
“王小河，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除了你還有什麼？我什麼都不要，名分、地位、甚至你愛我，我都不求了。”
“我隻求一點點、就一點點真實的連接，讓我覺得我這十幾年不是一場空，讓我覺得我能名正言順地守著你血脈的延續，就隻是一個稱呼，就隻是一個騙騙我自己的稱呼而已呀……”
他的眼淚終於落下來，滴在她手背上，滾燙。
他像個乞丐一樣，祈求著一點虛幻的認可。
王小河看著眼前這個崩潰的男人，他眼底的絕望和深情是如此真實，灼得她心痛。
她有一瞬間的恍惚，甚至一絲可怕的心軟。
但她立刻掐滅了這絲動搖。
她用力想抽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