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通話結束,辦公室內最後一點溫情瞬間蕩然無存。
孟燕臣胸中那強行壓抑的怒火,如同掙脫了束縛的困獸,在他體內衝撞。
他猛地將手機拍在桌麵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他需要行動,立刻,馬上。
有些警告,不需要直接對當事人說。
有些界限,需要從更高、更有效的層麵去劃定。
他的目光落在辦公桌一角那份印有衛生部抬頭的文件上,眼神驟然銳利。
他拿起座機話筒,修長的手指快速而準確地撥出了一串號碼。
電話響了四聲後被接起,那邊傳來一個沉穩的中年男聲:
“喂,我是白樾。”
“白司長,是我,孟燕臣。”
孟燕臣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絲毫剛剛經曆情緒風暴的痕跡,隻有一種公事公辦的沉穩,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燕臣啊,”白樾的語氣稍微放鬆了些,兩人曾經在衛生係統內不同層級,因工作有過數麵之緣,算不上深交,但彼此知道分量。
“這麼晚打電話,是滬市那邊有什麼新情況?”他本能地以為是工作事務。
孟燕臣沒有繞圈子,開門見山,語氣依舊平穩,但每個字都像淬了冰:
“白司長,抱歉深夜打擾。不是公事,是件私事,關乎令弟,也關乎我的家庭。”
白樾在那頭顯然愣了一下,聲音裡帶上了一絲警惕:“白楊?他怎麼了?”
孟燕臣刻意用了正式的稱呼,拉開了距離:
“白楊教授,近期,對我太太王小河,表現出了一些超出正常朋友範疇的、極為不妥的關切,甚至可以說是癡纏。”
他頓了頓,給白樾消化的時間,然後開始逐一列舉,把從王小河那裡聽來的脫敏信息又逐一還原成勁爆情節。
語氣客觀,但內容字字誅心。
孟燕臣的語速不快,確保每一個信息點都清晰地傳遞過去:
“白司長,我與我太太王小河,合法夫妻,感情甚篤。”
“令弟的這些行為,已經嚴重乾擾了她的正常生活,給她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壓力和困擾,也侵犯了我們家庭的完整與尊嚴。”
“於情於理於法,白楊教授都站不住腳。”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孟燕臣幾乎能想象到白樾此刻鐵青的臉色。
白家在北京有頭有臉,老太爺是離休的上將,老太太出身名門,最重臉麵。
白楊父親有自己的私募基金,母親退休前在銀監會擔任領導職務。
白楊作為父母的老來子,比大哥白樾小了接近二十歲,自幼飽受全家寵愛,但也絕非可以任由他如此胡作非為。
尤其還是插足他人家庭、行為極端到近乎觸犯法律的地步。
這若是傳揚出去,白家的臉麵往哪裡擱?
對他白樾即將外放主政一方的關鍵仕途,更是致命的汙點。
孟燕臣不再說話,他知道,道理和道義的優勢已經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白樾是個聰明人,更是個愛惜羽毛的政客。
果然,良久之後,白樾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一種極力壓製卻依舊能聽出的震怒和難以置信的嘶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