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小寶貝,戴上小手環哦。”abai艾瑪·白)的塑料手環,輕輕套在了新生兒纖細的手腕上。
孟燕臣臉上的柔情瞬間凝固。
他的目光鎖在那個手環上。
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看小河一眼。
他直起身,動作緩慢而克製,那份剛剛冒頭的喜悅和激動從他身上潮水般退去,隻剩下一種近乎莊嚴的肅穆和哀傷。
他一言不發,轉身,徑直朝著體育館入口的方向走去。
“燕臣?”
小河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弄懵了,下意識地喊了一聲。
可孟燕臣像是沒有聽見,肅穆的背影在門口一晃就消失了。
小河困惑地低頭,看向女兒的手腕。
當那幾個字母映入眼簾時,她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渾身的血液都涼了。
完了!
那個偏執狂當初在產檢時埋下的雷!
她怎麼把這事忘了!
她在心裡咬牙切齒地大罵白楊,這個混蛋,死了都不讓人安生!
她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先於意識行動。
顧不上產後虛弱,顧不上隻穿著單薄的病號服,光著腳,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狼狽姿態衝了出去。
仿佛慢一步,那個黑色的、挺直卻孤寂的背影就會永遠消失在她的生命裡。
外麵,台風主體雖已過境,但餘威仍在,淅淅瀝瀝的冷雨和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她裸露的皮膚上。
冰冷的雨水瞬間打透了她單薄的病號服,緊緊黏在剛剛生產完、依舊虛弱不堪的身體上。
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頰和脖頸上,狼狽又可憐。
赤腳踩在粗糙濕冷的地麵上,碎石和雜物硌得她生疼,但很快,雙腳就麻木得失去了知覺,隻剩下一種刺骨的寒意順著腿骨向上蔓延。
她剛生完孩子才第三天,惡露正酣,體內還留有一個尚未痊愈的巨大創麵。
此刻被冷雨一激,再加上情緒的巨大波動和奔跑的顛簸,小腹深處立刻傳來一陣陣刀絞般的劇痛。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股溫熱的、不受控製的液體正從身體深處湧出,沿著她冰冷的大腿內側不斷往下流,與冰冷的雨水混合在一起,留下蜿蜒的、淡紅色的水痕。
但她什麼都顧不上了。
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找到孟燕臣!
她像瘋了一樣,在臨時醫療點雜亂無章的帳篷和簡易房之間跌跌撞撞地奔跑,逢人便抓住,聲音嘶啞顫抖,語無倫次:
“有沒有見過一個……個子很高的中國男人?”
“戴眼鏡的……他叫孟燕臣……你們看見他了嗎?”
“他去哪了?他是不是離開了?”
人們詫異地看著這個瘋子一樣的女人。
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也分不清臉上是雨水還是淚水。
她傷心,傷心自己竟然允許那樣的錯誤發生。
她害怕,害怕那個從小就像守護神一樣陪在她身邊的燕臣哥真的會離開。
她後悔,後悔自己仗著他的包容和深愛,一次次在無意中傷害了他。
她一直以為,無論她做了什麼,他都會在那裡,永遠原諒,永遠等待。
她從未想過,那深沉如海的愛意,也會有被她耗儘、讓她徹底失去的一天。
這個認知讓她肝膽俱裂,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緊了她的心臟。
劇烈的情緒激動,加上產後虛弱、寒冷刺激和奔跑,讓她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眼前陣陣發黑,耳邊嗡嗡作響。
與此同時,下身那股溫熱湧流的感覺驟然加劇。
她不敢低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