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旗鎮的集市，是方圓幾十裡最熱鬨的地方。
一大清早，狹窄的街道上就擠滿了人。
賣自家雞蛋的、賣手工編織品的、賣凍豆腐的……吆喝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充滿了濃濃的人間煙火氣。
林小燕牽著林冒煙，背著竹籃，第一次以“攤主”的身份站在這喧囂的人群中，隻覺得手心冒汗，心裡發慌。
她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把竹籃放在地上，卻半天都張不開嘴。
讓她跟人吵架，她嗓門比誰都大。
可讓她像彆人那樣扯著嗓子吆喝賣東西，她覺得臉皮發燙，怎麼也喊不出口。
“小姑，你怎麼不說話呀？”林冒煙拽了拽她的衣角，小聲問。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林小燕窘迫地小聲回答，眼睛不敢看周圍的人。
林冒煙歎了口氣，看來關鍵時刻還是得靠自己。
她眨了眨大眼睛，四處觀察起來。
她不打算大聲叫賣，那樣效率太低，而且容易被人當成小孩子胡鬨。她需要精準的目標客戶。
很快，她的目光鎖定在了不遠處一個蹲在地上賣煙葉的老大爺身上。
那大爺正和幾個老夥計湊在一起抽著旱煙，煙霧繚繞，一邊抽還一邊咳嗽。
“小姑，你把咱們的熱水壺拿出來。”林冒煙小聲指揮道。
林小燕雖然不解，但還是聽話地從布袋裡掏出了家裡唯一一個舊熱水壺，裡麵裝著出門前剛灌的開水。
林冒煙從籃子裡拿出一個茶包，又拿出一個乾淨的搪瓷缸子，讓小姑倒了半缸熱水。
她小心翼翼地把茶包放進去，用小手捧著熱乎乎的缸子，噠噠噠地就朝著那群抽煙的老大爺跑了過去。
“小姑，你快跟上呀！”
林小燕嚇了一跳，連忙跟了上去。
林冒煙跑到那個咳嗽最厲害的老大爺麵前，仰起頭，用最甜最軟糯的聲音開口了。
“爺爺，抽煙煙，嗓子是不是不舒服呀？”
老大爺低頭一看，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像年畫裡的福娃娃一樣，頓時樂了。
“是啊，小娃娃，爺爺這是老毛病了。”
林冒煙立刻把手裡的搪瓷缸子遞了過去，亮晶晶的大眼睛裡滿是真誠。
“爺爺，您嘗嘗我們家的福氣茶！這是我專門給愛抽煙的爺爺們做的，喝了眼睛亮，嗓子舒服，心裡還甜絲絲的！”
她靈機一動，直接給這茶取了個吉利又好聽的名字——福氣茶。
“福氣茶？”幾個老大爺都好奇地湊了過來。
看著缸子裡漂浮的菊花和薄荷，聞著那股清新的香氣，帶頭的老大爺將信將疑地接了過去。
“喲，還挺香。行，那爺爺就嘗嘗你這小福娃娃的福氣茶。”
他吹了吹熱氣，喝了一大口。
茶水一入口，他那因為抽煙而火辣辣的喉嚨，瞬間就像被一股清泉流過，舒坦極了。那股子甘甜清涼的感覺，順著喉嚨一直潤到了心裡。
“喲嘿！”老大爺眼睛一亮。
忍不住又喝了兩大口，然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舒坦！真舒坦！這茶喝下去，喉嚨裡那股子燥火氣好像一下子就沒了！”
他旁邊的老夥計們一看，都來了興趣。
“老李頭，真有那麼神？”
“快給我嘗嘗！”
幾個人傳來傳去，每人喝了一口，個個都讚不絕口。
“嘿，這味兒真不賴！”
“是啊，比那茶葉沫子好喝多了！”
帶頭的老李頭把缸子遞還給林冒煙，問道：“小福娃娃，你這福氣茶怎麼賣啊？”
機會來了！
林小燕緊張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林冒煙伸出兩根肉乎乎的手指頭，清脆地說：“三毛錢一包！一包可以泡一大缸，喝一天呢！”
“三毛？”老李頭咂咂嘴，這個價格不算便宜，但也不算貴。
一包煙葉子還得好幾毛呢。
“值！”他當即拍板，“給我來兩包！”
“我也來兩包！”旁邊的老夥計立刻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