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林家的小院就跟上了發條一樣，轉動起來。
雞鳴聲剛剛劃破下溪村的寧靜，周玉蘭和陳秀蘭就已經在廚房裡忙活開了。灶膛裡的火光，映著兩人臉上如出一轍的期待和乾勁。
今天，是個大日子。
林冒煙被小姑林小燕從溫暖的被窩裡撈了出來。
“快起床啦，我們的小總指揮！”林小燕的聲音裡是藏不住的興奮，像窗外嘰嘰喳喳的麻雀，“今天要去鎮上買種子，你可不能睡懶覺！”
林冒煙揉著惺忪的睡眼，被小姑麻利地套上厚棉襖。她打了個哈欠，奶聲奶氣地問：“爸爸呢？”
“你爸一大早就跟你爺爺，去後院平整土地了。”林小燕一邊給林冒煙梳著兩個標誌性的小羊角辮，一邊說，“你爺爺說了，要把土地整得比姑娘的臉蛋還平整，好迎接咱們的寶貝菜種！”
一家人的熱情，像灶膛裡的火越燒越旺。
早飯是熱乎乎的紅薯粥配鹹菜，但每個人都吃得格外香甜。飯桌上，林建國那張總是帶著局促的臉上，此刻也寫滿了興奮。
“冒煙，爹都聽你的。今天去鎮上，你說買啥種子，咱就買啥種子！”他看著女兒，眼神裡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林遠山吧嗒了一口旱煙，吐出一團白霧，甕聲甕氣地補充道：“錢不夠就說，我那煙葉子還能賣點錢。”
這位固執了一輩子的老農民，如今已經心甘情願地，要為孫女的新事業掏空自己的小金庫了。
林冒煙心裡暖洋洋的，她知道，這個家正在發生著質變。
她放下碗，小大人似的宣布：“爺爺，爸爸，錢夠用的！福氣茶的錢還有一些，我們要做的是，花最少的錢，辦最大的事！”
“好！有誌氣！”林遠山讚許地點點頭。
吃過早飯，林小燕揣上家裡所有的積蓄，牽著林冒煙的小手，準備出發。林建國也換上了出門的衣服，扛著根扁擔，要跟著去當苦力。
“小姑，爸爸，我們走！”林冒煙小手一揮，頗有幾分指點江山的氣勢。
三人沿著村裡的小路往鎮上走。冬日的早晨，空氣清冽。路邊的枯草上掛著一層白霜，踩上去沙沙作響。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早起出工的村民。
“建國，小燕，帶著冒煙趕集去啊？”
“是啊，王叔！”林小燕揚著下巴，語氣裡滿是驕傲。
“喲，看你們這高興的樣子，又有啥發財的好路子了？”有好事的人打趣道。
林小燕正要炫耀，卻被林冒煙悄悄拉了拉衣角。林冒煙對她眨了眨眼，小聲說：“小姑，咱們要偷偷地乾，等菜種出來了，再嚇他們一跳！”
“對對對，咱們要低調！”林小燕心領神會，立刻換上一副神秘的笑容，“沒什麼，就是帶孩子去鎮上買點好吃的。”
村民們半信半疑地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議論紛紛。林家的變化太大了，大到讓所有人都充滿了好奇。
走了將近一個小時，紅旗鎮那低矮的輪廓終於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