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工地的轟鳴聲和村民們的期盼中，悄然滑過。
轉眼，就到了一年中最隆重，也最令人期待的日子——1991年，2月14日，大年三十。
這一天，下溪村家家戶戶的門上，都貼上了嶄新的對聯和紅彤彤的福字。
空氣中，彌漫著鞭炮的硝煙味和各種食物的香氣。
孩子們穿著新衣服，在村裡跑來跑去，手裡拿著各種各樣的小炮仗，時不時發出一陣“劈裡啪啦”的脆響和歡快的笑聲。
而整個村子最熱鬨，最喜慶的地方，依然是林家。
林家那棟二層小洋樓，在工人們日以繼夜的趕工下，已經成功地在年前封頂。
雖然外牆還沒來得及粉刷，門窗也隻是臨時裝上的，但那氣派的造型，和高大的輪廓，已經足以讓它成為整個下溪村，乃至整個紅旗鎮最引人注目的地標性建築。
今天，林家就要在這棟尚未完工的新樓裡，吃一頓團圓飯，過一個彆開生麵的新年。
一大早，周玉蘭和陳秀蘭，就在一樓那個寬敞明亮的，臨時搭建起來的廚房裡，忙活開了。
今年的年夜飯，格外豐盛。
桌上不僅有自家養的雞，自家池塘裡撈的魚，還有福娃牌科學養殖的最頂級的豬肉。
更有從縣城裡買回來的，海參，鮑魚等山珍海味。
林遠山老爺子，則帶著林建國和陳浩，在院子裡掛燈籠，貼窗花。
嶄新的小樓，在紅色的點綴下顯得格外喜慶。
林小燕和陳芳，負責打掃衛生，把新家的每一個角落都擦得一塵不染。
而小冒煙，則承擔了一項最重要的任務——寫春聯。
這是她來到這個年代後，第一次親手動筆。
她搬了一張小桌子，放在院子中央。
鋪開紅紙，研好墨。
小小的手，握著一支大大的毛筆，在一眾村民和家人的圍觀下，氣定神閒地揮毫潑墨。
她寫的，不是那些傳統的“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門”。
而是她自己獨創的，充滿“福娃牌”特色的春聯。
上聯是：科學種田糧滿倉。
下聯是：勤勞致富蓋洋房。
橫批：福娃賀春。
她的字雖然還帶著一絲孩童的稚嫩，但筆力遒勁，自有一股大氣磅礴的氣勢。
更重要的是，這副對聯的內容，簡直是寫到了所有下溪村村民的心坎裡。
“好！寫得好！”
圍觀的劉根生，第一個大聲喝彩。
“科學種田糧滿倉，勤勞致富蓋洋房！這不就是說的咱們村，說的咱們合作社嘛！”
“冒煙這娃，真是個小神童！不光會掙錢，還會寫字！”
村民們七嘴八舌，讚不絕口。
林遠山看著孫女寫的對聯，臉上笑得像一朵花，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副還散發著墨香的對聯，貼在了新家的大門上。
傍晚時分，夜幕降臨。
林家的年夜飯，正式開始。
一樓那個寬敞的，可以當舞廳用的大客廳裡，擺放著一張能坐下十幾人的大圓桌。
桌上，擺滿了二十多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熱氣騰騰，香氣四溢。
林家八口人，加上被特地接過來的舅舅陳建軍一家，還有老支書顧長山，李鐵柱，馬大金等合作社的核心成員，濟濟一堂。
昆侖牌彩電裡，正在播放著第九屆春節聯歡晚會。
小品《手拉手》黃宏、宋丹丹，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潘美辰那首《我想有個家》，又讓許多上了年紀的人，聽得眼圈泛紅。
林遠山作為一家之主，端起了第一杯酒。
他看著圍坐在一桌的兒孫和親朋好友，看著窗外燈火通明的下溪村，看著電視裡那豐富多彩的節目。
這位經曆了一輩子風雨的老人，感慨萬千。
“今年，是咱們林家，也是咱們下溪村，過得最好的一年！”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們住上了新房子，吃上了肉，家家戶戶都有了存款！”
“這一切，都來之不易！”
“我們最應該感謝的，就是我們家的小福娃，我們的總社長——冒煙！”
他舉起酒杯，麵向小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