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天剛蒙蒙亮。
料峭的寒風依然在村裡肆虐，下溪村籠罩在一片靜謐中。村民們仍沉浸在春節的慵懶裡，享受著難得的清閒。
然而，村東頭林家新樓工地上。
“叮叮當當……”
清脆的敲打聲執著地響起，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不少早起的村民探出腦袋，臉上寫滿了驚訝。
“那不是王大錘的施工隊嗎？”
“我的乖乖，才初三就開工了？”
“這人真是要錢不要命了！”
人群裡立刻有人反駁：“你懂個啥！我聽說，林家給他們開了三倍工錢！過年還給每個工人發了大紅包！換成是你，你乾不乾？”
這話一出，眾人沉默了。
“就是！換是我，勞資初一就來！”
村民們議論紛紛，羨慕的目光都投向了那片火熱的工地。
工地上，林建國手裡提著沉甸甸的布袋，臉上帶著憨厚笑容。
“王大哥，兄弟們，新年好！都辛苦了！”
他從布袋裡掏出厚厚的紅包，一個不落地親手遞上。
王大錘接過紅包，咧開大嘴露出一口白牙：“建國兄弟，你這太客氣了！”
工人們拿到紅包個個喜笑顏開，感覺手裡的工具都輕了幾分。
“放心吧林老板！拿了你的錢，活兒保證給你乾得漂漂亮亮！”
就在此時，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從工地入口傳來。
“王叔叔，新年好呀。”
小冒煙來了。
王大錘眼睛瞬間亮了，立刻放下手裡的活計快步迎了上去。
她穿著紅色小棉襖，像個年畫娃娃。身後跟著林小燕，懷裡抱著一大卷圖紙。
那卷圖紙，王大錘太熟悉了。
“喲嘿，冒煙來了！新年好，新年好！”王大錘笑嗬嗬地，臉上滿是期待。“你可算是來了！我這心裡正七上八下的呢！”
經過這段時間接觸，他比誰都清楚這座房子的靈魂是眼前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萌娃。
“王叔叔，之前給你的結構圖研究得怎麼樣了？”林冒煙仰著小臉，笑著問。
“研究透了！就是有些地方，不敢拿準主意。”王大錘搓著手，有些不好意思。“這不，就等你來給我指點一二呢。”
林冒煙示意小姑將圖紙展開，在一塊乾淨的大木板上緩緩鋪平。
王大錘立刻像個小學生一樣湊了過去，眼神裡充滿了求知的光芒。
“冒煙你看，就是這廚房。”他指著圖紙。“這個灶台的高度，還有櫃子的深度……是不是有什麼特彆的講究？”
林冒煙讚許地點了點頭：“王叔叔，當然有講究。”
“灶台的操作台麵，高度是八十厘米。這是根據我新媽媽的身高，專門計算的。她以後做飯，就不用長時間彎著腰。”
“上麵的吊櫃，深度不能超過三十五厘米。不然她一抬頭，就容易撞到頭。還有，洗菜盆和灶台的距離，要保持在一米二以內。這樣她洗完菜，一轉身就能方便下鍋。”
林冒煙的手指在圖紙上輕輕劃過，每一句解釋都清晰又在理。
王大錘聽得入了迷。
他感覺一扇新世界的大門正在緩緩打開。原來，蓋房子不隻是砌牆抹灰，更是為了讓住在裡麵的人過得舒服。
“明白了！我徹底明白了！”他激動地一拍大腿。“這個設計，絕了！”
“還有這個，衛生間。”他又指向另一張圖紙。“這個玻璃門……”他指著淋浴區那道透明的隔斷。“用普通的窗戶玻璃行嗎？我擔心不結實，萬一誰不小心撞一下，碎了咋辦？”
“當然不行。”
林冒煙立刻搖頭，表情嚴肅。
“必須用鋼化玻璃。我已經在材料單上寫明了。這種玻璃就算碎了，也是一堆小圓疙瘩，不會劃傷人。”
“而且，淋浴區的地麵，要向地漏做百分之一的坡度。保證水能自己流乾淨，不積水。牆麵的防水層，必須刷到一米八的高度。不然時間長了，另一邊的牆壁會發黴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