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冒煙那清脆的、奶聲奶氣的聲音,在充滿震驚的客廳裡格外清晰。
“冒煙,你彆開叔叔玩笑了。”馬大金聲音沙啞,“這都火燒眉毛了!”
周玉蘭也回過神來,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就是啊冒煙,這臭烘烘的東西,咋就成寶貝了?”
林小燕眉頭緊鎖,雖然知道侄女從不無的放矢,但這說法實在太超乎想象了。
“冒煙,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了?彆賣關子了,快說!”
客廳裡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燈一樣鎖在那個小小的身影上。
林冒煙沒有立刻回答,她走到爺爺身邊,拿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
潤了潤嗓子後,她重新站到客廳中央,像個小老師一樣清了清嗓子。
“馬叔叔,我問你,咱們冬天冷的時候,燒什麼取暖?”
馬大金愣了一下:“燒柴火,燒煤炭啊。”
“那做飯呢?”
“也是燒柴火啊,家家戶戶不都這樣?”
林冒煙點點頭,繼續問:“那奶奶,咱們村後麵的麓山,是不是樹越來越少了?”
周玉蘭一拍大腿:“可不是嘛!以前在家門口就能撿一捆,現在得翻過一個山頭!”
“爸,煤燒起來,是不是一股煙味兒,還熏得人眼睛疼?”
林建國老實地點頭:“是啊,煤煙子有毒,每年冬天都有人煤氣中毒的。”
問了一圈,林冒煙才重新看向馬大金,小臉上露出自信的微笑。
“如果,我有一種辦法,能讓豬糞自己生出一種火來。”
“這種火,沒有煙,不嗆人,打開開關就能用,關上開關就滅了。”
“用它做飯,鍋底都不會被熏黑。用它點燈,比煤油燈亮堂好幾倍,我們沒必要的時候就不用開電燈,既省電又經濟。”
“最重要的是,這種火用不完!隻要咱們的豬還在拉屎,火就一直有!”
林冒煙的話一句比一句驚人。
她描繪的場景,對這些一輩子跟柴火打交道的人來說,簡直就像天方夜譚。
沒有煙的火?
打開開關就能用?
用不完?
客廳裡再次陷入寂靜,這次是混雜著極度渴望和難以置信的複雜情緒。
“冒煙……這怎麼可能?”林建國嘴唇發乾,“屎就是屎,怎麼能生出火來?”
“是啊,冒煙,你可彆是看神話故事看多了吧?”周玉蘭將信將疑。
隻有林遠山一直沉默地聽著,此刻緩緩放下手中的旱煙杆。
他渾濁但精明的眼睛裡閃爍著亮光,看著小孫女沉聲問道:“冒煙,你說的是啥法子?”
林冒煙知道,爺爺這是信了。
她走到牆邊,拿起地上的粉筆頭,在光潔的地麵上開始畫圖。
“這個法子,叫沼氣。”
她一邊畫,一邊用最簡單的語言解釋。
“我們找個地方,挖一個很大很大的,不漏水的水泥池子,給它蓋上蓋子密封起來。”
她畫了一個大方塊,上麵加了個蓋子。
“然後,把豬糞、豬尿,還有菜葉子,所有這些東西都扔到池子裡,再灌滿水。”
“池子裡有一種我們看不見的小蟲子,它們特彆喜歡吃這些臭臭的東西。”
“它們在裡麵吃啊吃,就會放屁。”
“放屁”兩個字一出口,陳浩和陳芳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原本嚴肅的氣氛瞬間輕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