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牛的話，像一根針，精準地紮在了李鐵柱心裡最發愁的地方。
他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回頭看了一眼那兩輛漸漸遠去的卡車，歎了口氣。
“是啊，車到用時方恨少啊。”
作為福娃合作社的運輸隊長，李鐵柱最近的感受就是冰火兩重天。
一邊是合作社業務爆炸式增長，運輸訂單處理不完。
另一邊則是運力嚴重不足，車隊超負荷運轉。
這種感覺就像守著金山，卻沒有足夠大的口袋去裝。
“隊長，你看看咱們今天的派車單。”
王二牛從兜裡掏出一個皺巴巴的小本子。
“一號車和二號車，拉冬菜。”
“三號車，去麓山縣水產基地，拉剛出塘的羅非魚，送往清河縣超市。”
“四號車，去加工廠，拉新出產的福娃罐頭。”
“五號車和六號車，負責兩個縣城的超市日常補貨，還有給迎客來飯店送燒鴨。”
“六輛車，劈成了四路用。每一路都是掐著點在跑，路上但凡堵個車，或者車子出點小毛病，後麵的所有計劃都得被打亂。”
王二牛的臉上寫滿了焦慮。
他是李鐵柱最得力的副手，也是車隊裡開車技術最好的老司機之一。
他最清楚，車輛和司機長期處於這種高強度運轉狀態，不出事是僥幸，出事是早晚的。
李鐵柱沉默了。
他何嘗不知道這些風險。
他每天晚上躺在床上，腦子裡都是一幅巨大的地圖。
地圖上六個代表卡車的小光點，在他腦海裡不停地閃爍奔跑。
他要規劃最優的路線，計算最省的時間，甚至要考慮到哪個路段可能會有交警查車。
他的頭發最近都白了不少。
“二牛，再撐一撐。”
李鐵柱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有些沙啞。
“等過了年，開春了，咱們說啥也得再想想法子！”
“隊長，不是我說喪氣話。”
王二牛苦笑道。
“我怕咱們撐不到開春了。”
“你忘了？下個星期，清河縣那二十個種植村的第二茬菜也該收了，產量比第一茬還大！就咱們這六輛車，得跑到猴年馬月去？”
李鐵柱的心猛地一沉。
他光記著種植村的豐收，差點把這茬給忘了。
“不行！這事兒我得馬上去找小燕總！”
……
合作社辦公室裡，氣氛有些凝重。
李鐵柱將運輸隊目前麵臨的困境，原原本本地向林小燕和張琪做了彙報。
“小燕總，張部長，不是俺老李叫苦。”
“實在是這車和人，都快被俺給用廢了。”
“司機們現在每天平均睡眠時間不到六個小時。”
“車子連軸轉，連開回村裡做個保養的時間都沒有。”
“再這麼下去，我怕……”
他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運輸是整個合作社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