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第一個試點村？”
這六個字像一串沒點火的鞭炮，在喜氣洋洋的人群裡悶悶地滾過。
村民們剛被雙倍獎金砸得暈頭轉向，這會兒又被一個新詞兒給砸懵了。
“啥是試點村啊？”
“聽著像好事，又好像不是？”
大家夥兒交頭接耳，一個個伸長了脖子，豎起耳朵，生怕漏聽了台上那個小女孩接下來說的每一個字。
林冒煙看著台下那些既期待又困惑的臉，不急不緩地抬起手，輕輕往下壓了壓。
她的聲音不大，卻有一種能讓鬨哄哄的場麵迅速安靜下來的魔力。
“鄉親們，在說這是啥之前，大家先跟我一起想個事兒。”
她清了清嗓子，用最簡單的話問道：“現在，咱們福娃跟大夥兒是咋合作的？”
這個問題不難，立刻就有人扯著嗓子喊：“你們給好種子，俺們負責種地！”
“沒錯！到時候你們來收，給的錢比鎮上販子高多了！”
幾個膽大的村民七嘴八舌地嚷嚷起來，台下一片附和的嗡嗡聲。
林冒煙笑著點了點頭，對這些回答很滿意。“大家說得都對。”
“我們福娃給大家提供最好的種子，最科學的技術，手把手教大家怎麼種。”
“等到了收獲的季節，我們福娃再用一個保證比市場價高的價錢，把大家種出來的所有合格產品，全都收上來。”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這個法子，好不好？當然好！它保證了大家夥兒旱澇保收，再也不用擔心東西賣不掉，爛在地裡。”
“它讓大家的腰包，都一點點鼓了起來。”
“但是……”
那個小小的“但是”，像顆石子，瞬間砸亂了平靜的湖麵。
村民們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心裡都咯噔一下，不知道這個“但是”後麵跟著的是什麼。
“但是這個法子，有一個最大的問題。”
林冒煙的表情嚴肅了些，目光掃過台下的每一張臉。
“那就是，大家辛辛苦苦乾了一年，你們的身份，說到底，還是給咱們福娃提供菜的。”
“換句話說，你們是在為我們福娃打工。”
“你們，並沒有真正分到，‘福娃’這兩個字，帶來的那塊最大的蛋糕！”
台下的村民們，頓時麵麵相覷，眼神裡全是迷茫。
打工？這話沒錯。可最大的蛋糕？那又是啥？
主席台一側，林小燕和張琪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異。她們隱約猜到了冒煙想乾什麼，心臟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
這丫頭的膽子，真是比天還大！
林冒煙沒讓大家猜太久，她舉了個最簡單的例子。
“比方說，大家種出來的福氣菜，我們從地裡收上來，是五毛錢一斤。”
“可這菜，經過我們清洗、挑揀、用漂亮的盒子一包裝，貼上我們福娃的牌子，再拉到鵬城這大城市的超市裡，它就能賣到一塊錢一斤！”
台下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
“翻了一倍啊！”
林冒煙的小手往更高處一指，聲音也跟著拔高。
“如果，我們把它運到華京，運到滬市，賣給全國最有錢的人，它甚至能賣到一塊五，甚至兩塊錢一斤！”
“鄉親們，你們想過沒有？從地裡的五毛錢，到大城市裡的一兩塊錢，這中間多出來的好幾倍的錢，是什麼？”
她清脆的聲音，拷問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是牌子！”一個年輕人不確定地喊了一句。
“說得對！”林冒煙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眼神。
“是‘福娃’這兩個字，給的品牌價值！”
“在過去，這部分最大的利潤，都進了我們福娃集團的口袋，和大家夥兒沒關係。”
她小小的身子往前探了探，語氣變得真誠。
“大家說，這公平嗎？”
她沒等村民回答，就自己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