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日，天氣晴。
韓立回到偏殿，殿內依舊是他離開時的靜謐，仿佛萬法碑林的那場小小風波從未發生。他盤膝坐下，並未立刻開始修煉，隻是靜靜體味著方才問道石測試帶來的餘韻。
那純白圓滿的光暈，並非他刻意追求的結果，僅僅是自身狀態的自然映照。是那枚“規律”道紋，日複一日地約束著他的修煉節奏，打磨著他的法力，澄澈著他的道心，最終水到渠成。趙焱的質疑，蘇婉的審視，旁人的驚詫，於他而言，不過是修行路上偶爾掠過的浮雲。他的路，從一開始，就與旁人不同。
數個時辰後，偏殿內光影微動，墨衡的身影無聲無息地浮現。
他依舊是那副模糊不清的麵容，但韓立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了然？
“問道石前，表現尚可。”墨衡的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褒貶，“純白圓滿，築基之境，萬中無一。倒也省了老夫一番口舌，堵住了一些不必要的非議。”
韓立起身行禮：“晚輩魯莽，給前輩添麻煩了。”
“無妨。”墨衡擺了擺手，“年輕人有些銳氣並非壞事，何況你並非主動挑釁。那趙焱性子驕狂，受些挫折於他道心未必是壞事。蘇婉那丫頭，心思沉靜，此番之後，對你當有新的認知。”
他話鋒一轉，語氣嚴肅了幾分：“叫你回來，是有正事。關於你識海中的道紋，查閱諸多上古孤本，結合你自身情況，已有初步推斷。”
韓立心神一凜，凝神靜聽。
“此道紋，確與‘時序’、‘規律’相關，但更深層的本質，在於‘平衡’與‘契約’。”墨衡緩緩道，“它並非簡單地劃分勞作與休息，而是與你自身達成了一種內在的‘契’，規定了在特定時間內，你需付出專注與努力，而在此時間之外，你的身心享有恢複與自由的權力。它維護的，是你個體作為一個完整係統的‘可持續性’。”
“上古時期，亦有修士感悟類似大道，稱之為‘恒常之道’或‘中正之法’，講究不偏不倚，不疾不徐。然則，如你這般直接以道紋形式顯化，且規則如此……具象，聞所未聞。”墨衡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探究，“它更像是一種……來自某個已失落紀元的、高度成熟的‘道理’之結晶。”
韓立心中震動，“契約”、“可持續”、“道理結晶”……這些詞語為他理解那枚道紋打開了新的視角。
“前輩，此道紋對我而言，是福是禍？”這是韓立最關心的問題。
“福禍相依。”墨衡直言不諱，“其福，在於它能助你打下前所未有之堅實根基，極大削弱心魔侵擾，長遠來看，道途平坦。其禍……在於它太過特殊，一旦被某些存在盯上，恐有殺身之禍。非止覬覦，更可能因理念不合而招致敵視。”
墨衡頓了頓，繼續道：“靈界如今風氣，崇尚勇猛精進，物競天擇。你這‘規律’、‘平衡’之道，在某些存在眼中，無異於離經叛道，軟弱無能。他們無法理解，亦不願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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