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缺少了他這個核心性人員,廣寒計劃,一直沒有突破進展,也一直沒有人真正搞明白,這個計劃構想出來的最初目的是什麼。
“首長!”副官的聲音帶著刻意壓製的沉重,打破了沉默,“地表那邊,已經為您安排好最高規格的醫療維生艙。還有科學院那邊……迫切希望與您會麵,獲取廣寒計劃百年間的所有數據,尤其是……關於‘幽源質’的長期觀測記錄和第七區的所有操作日誌。”
廣寒艦隊群,由真武艦領頭,艦身最大,核動力,長982米,寬456米,母艦。旁邊是護衛艦“火鳳”,為攻擊性偵測艦。第三是龍淵艦,功能型艦,搭載“DF”係列輕核武器。第四是武曲艦,攻擊艦,搭載“DF”係列重核武器,第五是金鸞,功能型艦,第六是赤霄,防衛艦。
最後就是“第七區”,幾乎為一個全封閉的長方體,除了那些遠超所有艦艇的核動力助推器以外,為了那恐怖的能量不外泄,幾乎是全封閉的。專門用於牽引和研究古屍,也是艦隊中能量屏蔽等級最高,也最危險的區域。
“知道了。”郎一鳴打斷他,語氣平淡得像一潭死水。
他老了,終究有這一天,落葉歸根,宿命罷了。
隻是這“根”,如今已是深埋地底、永恒依賴人造光源的鋼鐵囚籠。
他的身體,如同被“幽源質”無形侵蝕和漫長真空歲月雙重蹂躪過的精密儀器,每一個部件都在哀鳴。
是時候了。告彆那無垠的黑暗,冰冷的金屬,懸頂的“雙子星”帶來的永恒窒息感……他太累了。
嗡——!!!
轟隆——!
警報!
檢測器毫無征兆地爆發出刺目欲盲的血紅色光芒!尖銳到足以撕裂耳膜的最高級彆緊急事故蜂鳴聲,如同垂死巨獸的哀嚎,瞬間炸響!屏幕劇烈抖動,邊框因高頻震動發出嗡鳴!
信號源:廣寒艦隊第七區最高優先級!
李宵臉色瞬間慘白,一個箭步撲到屏幕前,手指在權限識彆區劃過殘影!驗證通過!扭曲、跳動的畫麵伴隨著撕裂般的電流噪音強行擠占屏幕!
畫麵來自“第七區”的巨型長方體。此刻,它正在瘋狂地、不規則地震顫!其表麵足以抵禦小型隕石撞擊的複合裝甲,如同被無形巨手揉捏,呈現出一種非自然的、如同活物內臟般的蠕動和扭曲!
刺目的、粘稠如液態的幽藍光芒,從它厚重無比的內部裝甲縫隙中,如同膿血般強行滲透、擠壓出來!光芒邊緣,空間本身呈現出劇烈的水波狀畸變!
“我是郎一鳴,真…真武艦!真武艦!第七區…核心約束場…全麵崩潰!幽源質讀數…指數爆炸!無法測量!它在…它在共振!天啊…是…是那東西…它…它醒了?!重複!它好像…活了?!”
“立即啟動防禦計劃!重複!立即啟動防禦計劃!”
滋啦——!!!砰!!!
此刻,地表檢測台,隻看到第七區被一片吞噬一切的狂暴藍白光斑徹底淹沒!刺耳噪音達到頂點!緊接著,屏幕猛地一黑,信號徹底中斷!
隻留下令人心悸的雪花點和殘留的蜂鳴,在死寂的房間裡瘋狂回蕩!
輪椅上的郎一鳴,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雷霆劈中!佝僂的脊背猛地挺直!那雙渾濁的老眼爆射出鷹隼般銳利的寒光,枯瘦手指死死摳住扶手,指關節“咯咯”作響,青筋暴凸!
震驚?不!那眼神深處翻湧的,是一種終於等到預想中最恐怖事物降臨的、近乎絕望的冰冷確認!
“它……真的……醒了?”李宵的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臉色蒼白。
郎一鳴沒有回答。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足以凍結血液的寒意,正順著他的脊椎,如同毒蛇般急速向上蔓延。
此刻,他腦海中不受控製地閃過一個名字,他父親一生的摯友,一個被塵封在絕密檔案深處,與眼前這場災難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名字——
綻毅!
如果他在……如果那個提出最初構想、洞悉了部分真相,卻又在關鍵時刻消失的天才還在……眼前這場災難,是否會有不同的走向?
地下城最底層,代號“寒武”的廢棄倉儲區深處。這裡是被文明徹底遺忘的角落,黑暗濃稠如墨,隻有塵埃是永恒的主人。
在這片鋼鐵墳場的最核心,一個被厚重油汙和塵埃覆蓋、幾乎與周圍報廢機械融為一體的巨大長方體——那具塵封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備用休眠艙,其內部,一台早已停止運行近百年的老舊維生係統,指示燈突然微弱地、但堅定地閃爍了一下。
一絲幾乎無法探測的、與深空中那狂暴能量同源卻微弱萬倍的波動,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顆微小石子,在這絕對的寂靜與黑暗中,漾開了一圈無形的漣漪。
緊接著,一聲極其沉悶、仿佛用儘全身氣力的——
“砰!”
從厚重的休眠艙內部傳來,微弱,卻清晰地敲碎了百年的死寂。
塵埃,因為這來自內部的撞擊與微不可查的能量擾動,從這“金屬棺材”的表麵,簌簌滑落。
一個麵容乾枯,好似生機全無,枯瘦身影,從中緩緩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