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戊戌”倉儲區。
綻毅的手掌如同烙鐵般焊死在那個古老的物理接口上。狂暴的能量與信息洪流,不再是單方麵的摧殘,而是開始以一種近乎野蠻的方式,與他瀕臨崩潰的神經和乾涸的身體強行融合。
痛苦達到了頂點,他的意識在粉碎與重塑的邊緣瘋狂搖擺。但就在這極致的痛苦中,某種深藏於基因底層、或者說與靈魂綁定的“開關”,被強行打開了!
視野中那些雜亂的數據碎片開始自行組合、解析,係統的冰冷機械音也在隨之響起:
……廣寒計劃核心程序‘歸墟’:狀態[休眠]
…正在核定最終權限,正在檢測生物特征…權限驗證通過…
警告!您的身體機能正在加速流失,繼續操作將導致不可逆的損壞和神經負載…是否確認?
沒有選擇!也沒有時間!
綻毅在靈魂的咆哮中,給出了確認的意誌!
“轟——!”
他感覺自己的大腦仿佛被投入了一個恒星的核心!不再是痛苦,而是一種浩瀚無邊的、冰冷而龐大的“存在感”強行湧入!他的意識在瞬間被拉扯、延伸,穿透了厚重的地層,穿透了輻射雲,無視了空間的阻隔,猛地“撞”入了那片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深空——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扭曲膨脹、散發著不祥藍光的第七區!
他“看”到了如同受驚魚群般散開、傷痕累累的廣寒艦隊!
他“看”到了真武艦橋內,那個有著些許熟悉麵容的郎一鳴的全息影像,還有和陳明遠?年逾花甲的他此時焦急的麵容。
“他都這麼老了…”
然後,不等他緩過神來,更讓他靈魂震顫的是,他清晰地“感知”到了那具古屍——那不再是冰冷的科研物體,而是一個浩瀚、沉寂,卻又在內部孕育著恐怖風暴的終極威脅!
他能“感覺”到那股能量的狂潮正在暴動,如同被囚禁的洪荒巨獸,正在第七區拙劣的刺激下,即將衝破那層脆弱的“臨界點”!
而他所製定的“歸墟”程序,其核心……竟然是……引導,而非遏製!
深空,真武艦橋。
“信號解析完成度85%!正在接收完整能量場參數和操作指令序列!”武九鴛的聲音因激動而變調,“天啊……這組參數……它是在教我們如何與第七區的能量波動進行……同頻諧振?!但是這怎麼可能做到?!”
“同頻諧振?”陳明遠撲到數據屏前,眼睛死死盯著那流動的複雜公式和能量曲線,聲音顫抖,“是他,瘋子……瘋子!這思路……這思路和綻工當年提出的那個未被采納的‘共鳴理論’模型核心完全一致!他當年就說,我們不該試圖‘控製’神的力量,而應嘗試去‘理解’和‘引導’!”
“引導?往哪裡引導?”副艦長葉長風吼道,他無法理解這種近乎玄學的概念。
就在這時,那段神秘信號的後半部分被徹底解析,一個清晰而冷靜的聲音,帶著某種非人的電子混響,突兀地響徹在艦橋的公共頻道中。這個聲音……乾枯、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源自百年前的權威感:
“真武艦,我是綻毅。”
!!!
簡單的幾個字,如同深水炸彈,在艦橋每一個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所有人,包括此刻地下長城的指揮部,稍微上點年紀的人,全部除在震驚與不可置信之中,久久無法回神!
郎一鳴的全息影像劇烈地閃爍了一下,仿佛情緒波動影響了信號穩定。陳明遠更是渾身一震,老淚瞬間湧出:“綻毅!真的是你!你還活著!”
“時間有限,你們聽好。”
那聲音沒有任何多餘的情感和寒暄,直奔主題,雖然微弱,但語速快而清晰,“第七區的約束場崩潰已不可逆。強行壓製隻會引發‘神骸’能量的徹底爆發。現在唯一的選擇,是執行‘歸墟’程序。最高權限在我,我已啟動。”
“什麼是‘歸墟’?”郎一鳴強行壓下心中的巨震,沉聲問道。這是他百年來,第一次聽到這個代號。
“它不是武器,而是一個……能量引導通道。”綻毅的聲音透過遙遠的空間傳來,帶著一種仿佛觸摸到宇宙奧秘的深邃,“百年前,我和郎震就意識到,這具古屍……這位‘古神’,其存在本身就是一個我們無法理解的巨大能量源。
“廣寒計劃的最終目的,從來就不是研究它,而是……為神送葬…為它尋找一個不至於毀滅我們的‘墓地’。”
真相的冰山一角,在此刻轟然撞入所有人的認知!
為神送葬!廣寒計劃,真的是在為神送葬!但這葬禮的方式,遠超所有人的想象!
“廣寒計劃的所有工程師與參與這個計劃的人,你們聽好,歸墟程序,旨在利用艦隊群和特定布置,在能量爆發時,打開一個短暫的空間窗口,將絕大部分‘幽源質’狂潮,引導至一個我們預設的、遠離地球的坐標!”綻毅的話語如同驚雷,“現在,按照我發送的參數,坐標,立刻調整所有艦船能量輸出頻率,以真武艦為核心,龍淵、武曲為兩翼,構建三角定位能量網!目標在第七區核心裂紋最密集處!也就是,它的心臟!”
“這太冒險了!如果失敗,或者你的計算有誤……”葉長風站起來大聲說到。
“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