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門號徹底忙瘋了。
葉驚鴻隻覺得手臂酸麻,那是揮動億萬次刀都不曾有過的疲憊感,但這疲憊中又夾雜著一種詭異的充實。老子堂堂食神,不僅要管做飯,還得管這幫神仙員工的紀律,這隊伍是越來越不好帶了。
“老張!彆數那幾顆破寶石了!深淵那邊的外賣超時三分鐘了,小心那幫惡魔給你差評,到時候扣你績效!”
葉驚鴻手裡的大鐵勺揮舞得像風車,一口氣炒了十八鍋“爆炒虛空腰花”。這腰花取自虛空獸的伴生獸,切開來裡麵全是星雲,一下鍋滋滋冒著紫煙,香得離譜。
天帝把懷裡的寶石往褲襠裡一塞,那動作熟練得讓人心酸。這可是朕的養老金,是朕放下身段當外賣員換來的血汗錢,少一顆都像是割了朕的肉。他抓起外賣盒就往傳送陣跑:“催催催!朕這老腰都快斷了!那幫惡魔也真是,吃個飯還要什麼‘痛苦的哀嚎’做佐料,朕上哪給他們找哀嚎去?隻能給錄一段哪吒唱歌了。”
這幫沒品位的深淵土鱉,懂什麼叫天籟之音?朕為了這幾塊靈石,連天帝的尊嚴都不要了,還要去錄那破鑼嗓子,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哪吒正在旁邊對著爐火噴三昧真火,聞言回頭瞪眼:“老東西,你說誰唱歌難聽?”
這老燈,平時偷懶耍滑就算了,居然敢侮辱小爺的藝術細胞?信不信小爺一把火把你那幾根胡子全燒了助助興。
“彆吵!來活了!”
零號蘿莉突然發出警告,聲音不再是平時的軟糯,帶著電流音:“警報。檢測到高維生物降臨。對方沒有實體,沒有生命體征,成分……成分是‘劇情’。”
零號的核心處理器瘋狂運轉,邏輯模塊卻在一瞬間過載。無法解析,無法定義,這種存在超出了數據的範疇,就像是一段本來不存在的代碼強行插入了底層的邏輯庫。好可怕,這種未知的恐懼讓她的情感模塊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劇情?”
葉驚鴻停下顛勺的動作。
大排檔的門口,不知何時多了一團陰影。
那陰影沒有五官,像是個被剪壞的紙片人,坐在最角落的桌子上。周圍熱鬨喧囂的食客——那些大口喝酒的劍仙、撕扯生肉的獸人,竟然都無視了它的存在。
或者說,根本看不見它。
隻有葉驚鴻看得見。
陰影敲了敲桌子。沒有聲音,但葉驚鴻腦子裡直接蹦出來一行字:【這劇情太水了。】
一股無名火瞬間從葉驚鴻心底竄起。老子在這裡辛辛苦苦經營大排檔,這是生活,是煙火氣,你管這叫水?這種高高在上的審視感,就像是有人隔著屏幕指著他的鼻子說他的人生毫無意義。
葉驚鴻擦了擦手,拎著菜刀走過去:“客官,吃點什麼?”
陰影扭曲了一下,變成了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形象,手裡拿著一支紅筆。
“太平淡。”那人開口,聲音像是書頁翻動的沙沙聲,“沒有衝突,沒有危機。主角無敵,一路平推。這種故事,放在高維書店裡,是要積灰的。”
他看著眼前這一切,眼中滿是挑剔與傲慢。這些低維生物的喜怒哀樂在他看來如此廉價,沒有撕心裂肺的痛苦,沒有絕望的掙紮,這種故事怎麼能稱之為藝術?必須改,必須狠狠地改,哪怕毀掉這一切,也要榨出一點戲劇性的汁水來。
“你是來吃飯的,還是來書評區的?”葉驚鴻把菜刀往桌上一剁。
管你是什麼高維低維,到了老子的地盤,要麼吃飯給錢,要麼滾蛋。想當上帝?問過我手裡的刀了嗎?
“我是‘敘事者’。”那人推了推眼鏡,“我負責審核宇宙的走向。你這個節點,太安逸了。一個廚子,征服了天道,這很不合理。這時候應該來點悲劇。”
他手中的紅筆在虛空中一劃。
“比如,你的飛船引擎突然爆炸,那個正在數錢的老頭被炸成碎片。”
話音剛落,正在傳送陣旁的天帝突然慘叫一聲:“哎喲!朕的屁股!怎麼冒煙了?”
這一刻,天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那種無法掌控的宿命感。朕明明什麼都沒做,為什麼災難會從天而降?朕的寶石,朕還沒捂熱的寶石啊!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晚年不詳?
南天門號的引擎真的開始冒黑煙,警報聲大作。
“再比如,那個玩火的小孩,走火入魔,燒毀了整座廚房。”
哪吒手裡的火尖槍突然失控,三昧真火倒卷,瞬間點燃了他的混天綾。
怎麼回事?小爺玩了一輩子的火,怎麼可能失控?哪吒驚恐地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控火術竟然在這一刻背叛了自己,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強行扭曲了他的意誌。這種無力感讓他憤怒得想要咆哮。
“你看,這才叫劇情張力。”敘事者滿意地點頭,“悲劇,才是藝術的最高級。”
看著這混亂的一幕,他心中湧起一股變態的快感。這就對了,哭喊吧,絕望吧,這才是精彩的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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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驚鴻看著亂成一團的後廚,眼神冷了下來。
想改我的戲?
老子從邊關炮灰一路爬上來,靠的就是不信命。你以為你是作者就能隨意塗抹我的人生?我偏要讓你知道,在這口鍋麵前,什麼狗屁劇情都得給我燉爛了!
他沒有去救火,也沒有去管引擎。他隻是轉身回到了灶台前。
【天道酬勤係統:檢測到宿主重複“忍耐”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