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疾風、脈動與啟封
間歇衝刺帶來的肌肉拉傷讓李振不得不暫停了跑道的極限挑戰,但並未阻止他前進的腳步。康複師調整了方案,將訓練重點轉向了更具功能性的“敏捷性”與“反應速度”恢複。
訓練場上布置了顏色各異的指示燈和方向箭頭。李振需要根據隨機亮起的燈光和箭頭,迅速做出橫向移動、後退、轉身、急停再啟動等動作。這對他那剛剛重新學會走、跑的左腿而言,是協調性、爆發力和本體感覺的終極考驗。
第一次嘗試,他如同陷入泥沼。大腦發出了指令,身體卻慢了不止半拍。向左橫移時,左腿如同生了根,拖動艱難;急停轉身時,左腿膝蓋和腳踝傳來尖銳的警告,險些扭傷;後退時,對空間和平衡的感知缺失讓他步履維艱,幾乎仰麵摔倒。
指示燈無情地閃爍,仿佛在嘲笑他的笨拙。挫敗感如同冰水澆頭。但他死死盯著那些變幻的光點,眼中沒有絲毫退縮。他想起了戰場上瞬息萬變的形勢,想起了需要依靠本能和速度才能生存下來的時刻。與那些相比,眼前的訓練場,安全得如同搖籃。
他不再去思考“疼痛”或“不可能”,而是將全部心神投入到“執行”本身。一次失敗,立刻調整重心,準備下一次。動作遲緩,就分解練習,感受目標肌肉如何被正確募集。他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機器,反複衝刷著那被傷病阻塞的神經通路,強行重新打通意識與肌肉之間的高速通道。
汗水無數次模糊視線,又被迅速擦去。肌肉的酸痛從尖銳變為鈍重,最後化為一種無處不在的疲憊背景音。但他移動的速度,卻在以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一點點地提升。橫向滑步時,左腿的拖遝感減輕了;急停轉身時,核心提供的穩定性增強了;後退時,對重心的掌控也越發精準。
當訓練結束的提示音響起,他渾身濕透地站在原地,胸膛劇烈起伏。雖然距離曾經的“疾風”般迅捷仍遙不可及,但他能感覺到,那禁錮著他身體的厚重枷鎖,已然被這日複一日的瘋狂衝擊,鑿開了一道深深的裂縫。風,已經開始從中穿過。
“星火”核心艙控製室內,那“微循環印記”的發現,如同點亮了一盞在迷霧中航行的探照燈。陳博士團隊開始圍繞這一現象,設計更具針對性的刺激方案。
他們不再進行廣譜的頻率覆蓋,而是將能量高度聚焦,嘗試精確“叩擊”那些與“微循環加速”對應的、特定的神經星圖活躍模式,尤其是與“李振”、“行動”、“歸來”等強關聯概念共振時的狀態。
效果是顯著的。在高度聚焦的刺激下,不僅指腹微循環的加速現象變得更加明顯和持久,監測儀器甚至數次捕捉到了陸遠誌眼瞼之下的眼球,出現了極其快速的、非自主性的左右顫動!同時,連接在他太陽穴附近的電極,也記錄到了大腦運動皮層對應手部區域,出現了短暫但清晰的電信號爆發!
“運動皮層激活!這是意圖動作的明確信號!”助手的聲音因激動而拔高,“他的意識不僅活著,不僅在回應,他正在‘嘗試’驅動身體!他在努力想要‘動’起來!”
陳博士緊緊攥著拳頭,指甲幾乎嵌進掌心。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沉聲下令:“記錄所有運動皮層激活與微循環印記、眼球顫動的時間關聯性和強度對應關係!建立預測模型!我們要在他下一次產生更強烈的‘行動意圖’時,給予最精準、最強大的外部支持!”
整個控製室如同精密儀器般高速運轉起來。他們知道,陸遠誌的意識正在一片沉寂的荒原上,獨自進行著一場艱苦卓絕的跋涉,每一次運動皮層的“脈動”,都是他向現實世界發出的一次微弱卻堅定的信號。而他們的責任,就是捕捉這些信號,放大這些信號,成為他回歸之路最堅實的後盾!
那被緊緊攥在手中的兵牌,幽藍的光芒似乎也隨著這意識的脈動,閃爍得更加急促,更加……充滿渴望。
基地簡報室內,氣氛莊重而肅穆。“獵刃17”、老貓、灰梟三人穿著筆挺的常服,坐姿如同鋼釘般挺拔。他們麵前,是一位來自更高層級指揮機關、麵容冷峻的大校,以及神情嚴肅的士官長。
沒有寒暄,大校直接打開了身後的電子顯示屏,一份標注著“絕密”字樣的任務簡報顯現出來。
“經過綜合評估與嚴格審查,指揮部確認,你們三人已具備重返一線作戰崗位的基本條件。”大校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敲在每個人的心頭上。
儘管早有預感,但當這句話被正式宣布時,“獵刃17”依然感到胸腔裡一股熱流猛地衝上頭頂,讓他瞬間有些眩暈。他死死攥住拳頭,用指甲刺痛掌心來維持表麵的平靜。
屏幕上開始展示任務詳情:一夥國際背景的武裝毒梟,利用邊境複雜地形,構建了一條新的滲透通道,活動猖獗,對邊境安全構成嚴重威脅。他們狡詐殘忍,裝備精良,且在當地經營多年,情報顯示其老巢藏匿於境外一側的密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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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任務代號:‘斷刃’。”大校的目光銳利如鷹,掃過三人,“潛入指定區域,進行抵近偵察,確認目標巢穴精確坐標、人員裝備、活動規律。如條件允許,可伺機進行抓捕或精確打擊。記住,這是境外行動,沒有後方支援,沒有身份確認,一切後果,自行承擔。”
沒有激昂的動員,隻有冰冷的事實和沉重的責任。
簡報結束,大校和士官長離開,將空間留給了三人。
簡報室內一片死寂。老貓緩緩摩挲著自己粗壯的手指關節,灰梟則低頭默默檢查著手中並不存在的狙擊鏡。“獵刃17”緩緩抬起頭,看向牆上那麵鮮紅的軍旗,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
重返戰場。
不是演練,不是模擬。
是真正的,帶著死亡風險的戰鬥。
他感到一種久違的、混合著緊張、興奮、以及巨大責任的戰栗,從脊椎末端一路竄上頭頂。沙盤中的“橋”,榮譽牆前的誓言,無數次演練中的汗水與傷痕……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這一刻彙聚、凝固,指向了這最終的“啟封”時刻。
他沒有去看老貓和灰梟,但他知道,他們此刻的心情與自己一樣。他們這把被痛苦和磨難反複淬煉、塵封已久的利刃,終於等到了再次出鞘,飲血衛國的命令。
他緩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動作一絲不苟。然後,他轉向兩位戰友,聲音平靜,卻蘊含著鋼鐵般的意誌:
“準備裝備。我們……出發。”
疾風於磨礪中初顯,脈動於沉寂中漸強,利刃於使命下啟封。三條殊途同歸的戰線,於此交彙,即將共同奔赴那未知卻必然慘烈的——最終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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