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代價、回溯與獠牙
左腿脛骨骨裂，伴隨多處韌帶拉傷。
王醫生的診斷如同冰冷的判決，落在剛剛從劇痛中緩過一口氣的李振耳中。代價，果然來了。他躺在病床上，左腿被打上了厚重的石膏，固定在一個尷尬的角度，動彈不得。鑽心的疼痛一陣陣傳來，提醒著他衝刺的慘烈。
林晚紅著眼眶，死死攥著他的手，嘴唇顫抖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責備？心疼？擔憂？所有情緒混雜在一起，堵在她的喉嚨裡。
李振看著天花板，臉色因失血和疼痛而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如釋重負。
“彆哭……”他聲音嘶啞，努力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值了。”
他知道自己莽撞，知道這可能會讓之前的努力付諸東流。但他更知道，如果不去衝擊那個極限，不去確認自己還能“快”到什麼程度，那顆被焦灼炙烤的心永遠無法安寧。現在，他知道了。代價雖慘重，但他撕開了那層迷霧，看到了自己當前狀態下速度的“天花板”。這為他後續的訓練，指明了最清晰、最殘酷的方向——在修複這次損傷的同時，他必須找到在不突破生理極限的前提下，無限逼近那個速度的方法。
康複，進入了更加漫長而痛苦的“回溯”與“重建”階段。
“星火”核心艙控製室內，一片死寂。應急措施如同石沉大海，陸遠誌的生命指標依舊在深淵邊緣徘徊，神經活動近乎消失。絕望的氣氛如同實質的冰層，凍結了每個人的思維和動作。
陳博士雙目赤紅，死死盯著那條近乎平坦的神經諧振基線，仿佛要用目光將其重新點燃。他不相信！他不相信那穩定有力的脈動會毫無征兆地徹底消失！這不符合邏輯！
“把所有數據！從脈動停止前最後一小時開始，不，從昨天李將軍開始進行意念連接開始，所有的數據，全部給我調出來！一幀一幀地看！”他的聲音因長時間緊繃而沙啞破裂。
團隊成員們強打起精神，開始進行最細致的數據“回溯”。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
突然，一個負責分析基礎生理參數的研究員發出了驚疑的聲音：“等等！你們看血氧飽和度曲線的微波動！”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過去。在脈動停止前大約三分鐘，代表血氧飽和度的曲線上，出現了一個極其微小的、持續時間不足一秒的“凹陷”，其幅度幾乎淹沒在儀器噪聲中，之前被完全忽略了。
“放大！和神經星圖數據對齊！”陳博士心臟猛地一跳。
圖像被放大到極致，時間軸精確對齊。那個微小的血氧“凹陷”點，恰好位於神經星圖最後一次強烈自主脈動的峰值之後，脈動戛然而止的前一刻！
“這不是崩潰……”陳博士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這像是……像是能量耗竭！一次超越極限的意識活動，耗儘了他當前能夠調動的所有能量，導致了係統的瞬間‘宕機’！”
這個推斷如同閃電，劈開了控製室內的絕望陰霾！
不是不可逆的損傷，而是……力竭！
如果是力竭，那就意味著還有希望！隻要基礎生命維持係統不垮，隻要兵牌的能量供應不中斷，他的意識就可能像耗儘的電池一樣，在補充能量後……重新啟動！
“維持現有生命支持！兵牌能量輸出穩定在安全上限！監測任何形式的能量吸收或神經活動恢複跡象！”陳博士的聲音重新充滿了力量，那是對科學的信念，對生命的敬畏！
他們從絕對零度的“冰點”，窺見了一絲微弱卻至關重要的……“回溯”而來的生機！
境外叢林，與老貓彙合後，“獵刃17”簡單用手語告知了窩棚內的情況和處理方式。老貓眼神凝重，點了點頭，沒有多問。任務優先，但力所能及範圍內播下的種子，或許會在未來某個時刻發芽。
小組必須繼續向營地核心區域滲透。乾掉了哨兵，他們如同拔掉了毒蛇的一顆毒牙，但整條毒蛇依舊盤踞在巢穴中，獠牙森森。
他們沿著營地邊緣陰影，向疑似指揮所和裝備存放區的方向移動。越靠近中心，守衛越嚴密，巡邏的頻率也越高。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在一處堆放雜物的棚屋後，小組再次停下，規避一隊雙人巡邏哨。
“獵刃17”緊貼著冰冷的木板牆，耳麥裡突然傳來灰梟極其簡短急促的警告：“九點鐘，樹後，暗哨。”
“獵刃17”心中一凜，目光銳利地掃向九點鐘方向。那裡看似隻有一片雜亂灌木，但在灰梟的提示下，他立刻捕捉到了灌木陰影中，一個幾乎與環境融為一體的、抱著狙擊步槍的人影輪廓！對方藏得極其隱蔽，若非灰梟在高處視野開闊，小組很可能一頭撞上去！
好險！
這個暗哨的存在，說明對方的防禦體係比預想的更專業。
“獵刃17”迅速打出手勢，示意小組改變路線，從另一個方向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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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他們準備移動的瞬間，營地中心那最大的帳篷裡，突然走出來一個穿著與其他武裝分子略有不同、頭目模樣的人，他拿著衛星電話，大聲嚷嚷著什麼，似乎信號不好，他一邊說一邊不由自主地向小組潛伏的這個方向走了幾步！
距離瞬間被拉近！不足二十米！
“獵刃17”和老貓瞬間屏住呼吸，身體緊繃如弓，手指扣在了扳機護圈上！灰梟的狙擊鏡十字線，想必已經牢牢套在了那個頭目的眉心。
空氣凝固了。
是戰，是藏？
戰，則立刻暴露，任務失敗，小組陷入重圍。
藏，若被對方走到近前發現，同樣是死路一條！
千鈞一發！“獵刃17”的瞳孔縮成了針尖，大腦在百分之一秒內權衡利弊。他看到了那頭目腰間明顯是高級貨的手槍，看到了他臉上那道猙獰的刀疤，更看到了他無意中展現出的、對這片營地的絕對掌控感。
這是一個高價值目標！
“獵刃17”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決斷。他對著耳麥，用幾乎無法聽聞的氣流聲，吐出了一個字：
“抓。”
與其被動等死，不如主動出擊，擒賊先擒王！哪怕因此暴露，隻要控製住這個頭目，或許就能逼出情報，甚至……扭轉整個局麵！
他和老貓如同兩隻默契的獵豹，在陰影中調整了姿態，肌肉賁張，即將向那頭目發起雷霆一擊！他們這把潛入敵營的利刃，終於要對準最致命的目標，露出最鋒利的……“獠牙”！
代價於極限後顯現，生機於回溯中窺見，獠牙於絕境下顯露。三位戰士，在各自的危局中，做出了最艱難、也最決絕的選擇。命運的天平，於此傾斜，勝負生死，係於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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