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澤送來的“厚禮”,尤其是那二十株品質上乘的黑水幽蓮,極大地緩解了隱霞穀資源匱乏的窘境。庫房內靈石充盈,丹藥材料也不再捉襟見肘,弟子們修煉療傷都有了充足保障,穀內彌漫的頹敗之氣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奮發圖強的乾勁。
晚寶對那“幽泉淬靈丹”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整日纏著孫長老和晚風探討丹方,鑽研煉製之法。這丹藥品階不高不低,恰在四品之列,正適合她目前練手和提升。丹方中以黑水幽蓮為主藥,輔以十幾種陰性靈材,煉製過程講究水火相濟,陰陽調和,對神識控製和火候把握要求極高。
孫長老對晚寶這突如其來的“好學”倍感欣慰,自是傾囊相授,將畢生鑽研丹道的經驗點滴不藏私地講解。晚風偶爾從旁指點一二,往往一針見血,直指關竅,讓孫長老都茅塞頓開,獲益匪淺,對晚風的丹道造詣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晚寶本就天資聰穎,身負碧蘿仙體對草木靈氣感知敏銳,又有《百草丹經》的傳承在潛意識中不斷啟迪,學起來進度飛快。不過三五日,便將丹方原理、藥材君臣佐使、火候變化時序記得滾瓜爛熟,理論之上已無可指摘。
這一日,她終於按捺不住,決定開爐實踐。
地火丹室內,晚寶小臉緊繃,全神貫注,按照步驟小心翼翼地將處理好的藥材依次投入丹爐。孫長老在一旁緊張地看著,生怕她出了差錯,浪費了珍貴的黑水幽蓮。
晚風則靜坐一旁,閉目養神,似乎對晚寶的首次嘗試並不擔心,又或者說,她更傾向於讓晚寶自己經曆失敗與成功的過程。
阿金蹲在丹爐不遠處,小鼻子聳動,好奇地嗅著空氣中逐漸彌漫開的藥香,它對那黑水幽蓮的氣息似乎有些排斥,但又忍不住被其他靈植的清香吸引。
起初一切順利,藥材在晚寶精準的控製下順利融化成藥液,彼此交融,散發出奇異的幽香。
然而,到了最關鍵的水火調和、凝丹成型的階段,晚寶終究是經驗不足,神識操控出現了一絲微小的偏差,爐內陰陽之力瞬間失衡!
嘭!
一聲悶響從丹爐內傳出,爐蓋劇烈震動,一股焦糊味夾雜著尚未散儘的藥香彌漫開來。
晚寶小臉一垮,沮喪地打開爐蓋,裡麵隻有一小堆焦黑的殘渣,隱約可見幾顆半成型卻已徹底報廢的丹丸。
“唉…又失敗了…”晚寶耷拉著腦袋,像是被霜打蔫了的小茄子。這已經是她今天煉廢的第三爐了,雖然每次失敗後都能迅速找出問題所在,但連續失敗還是讓她有些氣餒。
孫長老連忙安慰:“無妨無妨,初次煉製四品靈丹,失敗乃常事。小師妹你已做得極好,隻是最後關頭神識略有渙散,下次凝神靜氣,必定成功!”
晚風也睜開眼,淡淡道:“火候急了一絲,凝丹時癸水之力注入快了一息。感知藥液變化,並非全靠神識計算,更需用心體悟其中陰陽流轉之韻。”
晚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晚風的指點總是能切中要害。她深吸一口氣,摒除雜念,清理丹爐,準備再次嘗試。
就在這時,她懷中的《百草丹經》玉簡再次微微發熱,一段關於“水火坎離,龍虎交媾”的玄奧感悟悄然流入心田,先前失敗時那些模糊不清的地方仿佛豁然開朗。
她眼中重新燃起鬥誌:“我再試一次!”
這一次,她動作更加沉穩,投入藥材時甚至帶上了一種奇特的韻律。神識不再緊繃,而是如同潺潺流水,細膩地感知著爐內每一分藥力的變化。到了凝丹關鍵時刻,她屏息凝神,雙手掐訣的速度不疾不徐,精準地將一道道蘊含著癸水精華的法力打入爐中。
丹爐內,原本有些躁動的藥液漸漸平息下來,陰陽之力達到微妙的平衡,開始緩緩旋轉、凝聚…
一股比之前更加純淨、更加深邃的幽香緩緩溢出,沁人心脾。
孫長老眼睛一亮,忍不住撫須點頭:“妙!妙啊!就是這般!”
晚風嘴角也勾起一絲幾不可察的弧度。
終於,晚寶法訣一收,輕喝一聲:“開!”
爐蓋開啟,十二顆龍眼大小、通體烏黑潤澤、表麵隱有幽光如水波流轉的丹丸靜靜躺在爐底,丹暈已成!
“成功了!我成功了!”晚寶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地用玉瓶將丹藥收好,拿起一顆仔細端詳,愛不釋手。
“恭喜小師妹!丹成極品!如此品質的幽泉淬靈丹,老夫煉製也需看運氣!”孫長老由衷讚歎,老懷大慰。
晚寶煉成了第一批幽泉淬靈丹,信心大增,又連續開爐,成功率竟越來越高,成品品質也穩定在極品層次。她將大部分丹藥上交宗門,充實庫藏,自己隻留了小部分備用。
此丹一出,立時在穀內弟子中引起了轟動。服用之後,不僅能快速恢複消耗的靈力,更能純化靈力、淬煉經脈體魄,對築基、金丹期修士效果尤為顯著,甚至對修複魔氣侵蝕的暗傷也有奇效。弟子們修為精進速度明顯加快,個個對晚寶小師姐師妹)又是感激又是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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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寶看著因自己的丹藥而受益的同門,心中也充滿了成就感,對丹道的興趣越發濃厚,一有空便鑽進丹房或藥圃,儼然成了孫長老之後的穀內第二丹師,地位超然。
穀內一切似乎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然而,表麵的平靜之下,暗流從未停止湧動。
是夜,月隱星稀,烏雲蔽空。
隱霞穀護山大陣雖已初步修複,但威力遠不如前,許多區域的監控亦存在疏漏。一道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避開了幾隊巡邏弟子,來到了穀地邊緣一處偏僻的、廢棄已久的樵夫小屋附近。
黑影潛伏在亂石之後,氣息收斂得極好,仿佛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唯有那雙在黑暗中閃爍著精光的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他在等人。
約莫一炷香後,另一道更加纖細靈巧的身影,如同夜鶯般輕盈地掠過樹梢,落在了小屋門前。她同樣穿著夜行衣,麵罩遮臉,但身形婀娜,行動間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獨特韻律。
黑影見到來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但還是謹慎地沒有立刻現身,而是發出幾聲惟妙惟肖的貓頭鷹叫聲。
那纖細身影聞聲,也回了幾聲蛐蛐叫。
暗號對上。
黑影這才從亂石後閃身而出,低聲道:“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