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洗禮的餘韻,在九霄雷域回蕩了數日方漸平息。
經此一役,域內氣象煥然一新。弟子們行走間步履沉穩,眼神銳利,周身隱隱有雷光流轉,氣息較之以往強盛了何止一籌。尤其是那些在洗禮中突破瓶頸的弟子,更是意氣風發,修煉起來倍加刻苦。整個宗門的凝聚力與向心力,在這共同經受的磨難與收獲中,達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
驚雷殿後方的靜室之內,晚風盤膝而坐,周身玉色仙光與紫色雷弧交織不定。數日前引雷台頂端的極致洗禮,將她仙尊初期的修為錘煉得圓融無瑕,那層通往中期的屏障已薄如蟬翼。她並未急於衝擊,而是沉下心來,細細體悟著雷霆洗禮帶來的種種變化,將暴漲的力量徹底掌控,夯實根基。
與此同時,在另一處由淩霞婆婆親自布下靜心陣法的洞府中,晚寶亦在閉關。她的情況更為特殊些。“驚蟄”雷印在吸收了海量精純雷元後,似乎發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與她的神魂聯係愈發緊密,甚至隱隱傳遞出一些模糊的、關於雷霆生滅與萬物複蘇的古老道韻。她需要時間消化這些感悟,並將化神初期的境界徹底穩固。
這一日,天朗氣清,九霄雷域外圍那如同附骨之蛆的巡天衛營地,依舊死氣沉沉。
刑無赦麵無表情地坐在主帳之內,手中摩挲著一枚傳訊玉符,眼神陰鷙。萬法仙尊那邊依舊沒有新的指令傳來,仿佛已將他們這三百人徹底遺忘在此地。而九霄雷域經過那次“雷霆洗禮”後,隱隱透出的那股蓬勃向上、銳意進取的氣息,更是讓他心頭如同壓了一塊巨石,煩悶不已。
“哼,垂死掙紮!待仙尊法旨一到,定叫爾等灰飛煙滅!”他隻能如此在心中發狠,以維持那點可憐的尊嚴。
然而,就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
“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龐大威壓,如同沉睡了萬古的凶獸驟然蘇醒,自九霄雷域核心之地衝天而起!霎時間,風卷雲湧,天地失色!以驚雷殿為中心,方圓千裡內的靈氣瘋狂彙聚,形成一個巨大的靈氣旋渦。旋渦中心,璀璨的玉色仙光綻放,映照得天穹一片瑰麗,仙音渺渺,道則顯化!一股遠超從前的浩瀚氣息,如同潮水般擴散開來,令所有感知到的人,無不心神劇震!
“這是……仙尊破境?!”玉老虛影瞬間出現在半空,望著那靈氣旋渦,眼中滿是激動與欣慰,“宮主她……終於要踏出那一步了!”
淩霞婆婆、赤羽、青木等長老,以及所有弟子,皆被這股浩蕩天威所驚動,紛紛走出屋舍,抬頭望向那天地異象的中心,臉上洋溢著興奮與崇敬。
“是宮主!宮主要突破了!”
“仙尊中期啊!我九霄雷域必將更加強大!”
就在眾人為晚風的突破而歡呼振奮之際——
“轟隆隆!!!”
另一股截然不同,卻同樣磅礴無邊的氣勢,自晚寶閉關的洞府處悍然爆發!
刹那間,九天之上雷雲再聚!但這一次,並非人為引動,而是天地交感,自然生成!那雷雲並非單純的烏黑,而是呈現出一種混沌的色彩,其中億萬電蛇穿梭,顏色各異,金、青、藍、紅、黃……乃至更為稀少的紫、白、黑三色神雷隱現,仿佛囊括了世間一切雷霆真形!一股毀滅與創生交織的奇異道韻籠罩四野,讓萬物生靈既感到本能的恐懼,又隱隱有種煥發生機的悸動。
“這……這是萬雷朝宗?寶兒這丫頭……”淩霞婆婆先是一驚,隨即麵露狂喜,“她的先天碧蘿仙體與那‘驚蟄’雷印,竟引動了如此異象!這是要一舉穩固化神,甚至直窺中期門檻嗎?”
晚寶的洞府上空,混沌雷雲翻滾,道道雷光如瀑布般垂落,卻並非劈下,而是如同百川歸海,溫順地融入洞府之中。隱約可見,一株巨大的、完全由雷霆構成的碧蘿仙樹虛影在雷雲中舒展枝葉,樹上九色雷花綻放,花開花落間,演繹著雷之生滅的至理。
兩股龐大的破境氣息,一者尊貴威嚴,統禦萬雷;一者靈動磅礴,化生萬雷,彼此非但沒有相互乾擾,反而隱隱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共鳴與互補。玉色仙光與混沌雷雲交織在一起,使得九霄雷域上空的異象愈發宏大驚人,道音隆隆,瑞彩千條,仿佛有上古雷神在此講道說法。
“哈哈哈!好!好!好!”玉老撫掌大笑,激動得虛影都在微微顫抖,“宮主與主上同時破境,氣運交感,大道相合!此乃我九霄雷域大興之兆!大興之兆啊!”
域內弟子們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心潮澎湃。能親眼目睹兩位領袖破境,感受那浩瀚的道韻,對他們而言,本身就是一場莫大的機緣。不少弟子福至心靈,當場盤膝坐下,試圖捕捉那逸散在天地間的道則碎片,修為竟也隨之精進。
與域內的歡騰振奮相比,域外的刑無赦及三百巡天衛,則是個個麵如土色,如喪考妣。
那兩股毫不掩飾的、正在不斷攀升的恐怖氣息,如同兩座巍峨神山,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尤其是晚風那屬於仙尊的威壓,即便隔著重重陣法,依舊讓他們神魂戰栗,心生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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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中期……她竟然真的突破了……”刑無赦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鮮血滲出而不自知。他深知,一旦晚風成功穩固仙尊中期境界,其實力將發生質的飛躍。屆時,莫說他這三百巡天衛,就算仙律堂再派一倍人手,恐怕也難以奈何得了這九霄雷域分毫!除非……萬法仙尊親自出手!
“大人……我們……我們是否暫避鋒芒?”一名副官臉色蒼白,聲音顫抖地建議道。
刑無赦臉色鐵青,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退?仙尊法旨未至,他敢退嗎?不退?難道留在這裡等死,或者等對方破境成功後,出來清算?他此刻真是進退維穀,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時間在一種奇異的氛圍中流逝。九霄雷域內,萬眾期待;域外,度秒如年。
驚雷殿靜室內,晚風寶相莊嚴,周身玉色雷光已濃鬱到極致,化作實質般的液體在經脈中奔騰流轉。她的神魂仿佛超脫了肉身的束縛,融入天地,與那冥冥中的雷霆大道相合。無數關於雷法的玄奧感悟湧上心頭,以往修行中的諸多疑難豁然開朗。
“破!”
她心中一聲輕叱,凝聚起全部的精氣神,如同最鋒銳的雷矛,悍然衝向那最後的屏障!
“哢嚓!”
一聲隻有她自己能聽見的清脆聲響,自道基深處傳來。那層堅固的壁壘應聲而碎!刹那間,海量更為精純浩瀚的仙元自虛無中湧出,灌注全身!她的氣息如同坐了火箭般節節攀升,迅速突破某個臨界點,踏入了一個全新的、更為廣闊的天地!
仙尊,中期!
天空中的玉色仙光旋渦驟然收縮,化作一道凝練到極致的玉雷光柱,轟然灌入靜室,沒入晚風天靈。她周身霞光萬道,瑞氣千條,一股遠比之前浩瀚、威嚴、深邃的氣息彌漫開來,籠罩整個九霄雷域。所有弟子、長老,皆不由自主地躬身行禮,發自內心地感到敬畏與喜悅。
幾乎在同一時間,晚寶洞府上空的混沌雷雲也沸騰到了極點。
那株雷霆碧蘿仙樹的虛影徹底凝實,樹乾上浮現出無數玄奧莫測的天然雷紋。端坐於樹下的晚寶,眉心“驚蟄”雷印光芒大放,仿佛化作了第三隻眼。她體內澎湃的九色雷元,在雷印的引導與混沌雷雲的滋養下,完成了一次徹底的質變,變得愈發精純、靈動,充滿了生生不息的造化之力。
她並未刻意衝擊化神中期,但水到渠成,那層界限在她對“萬雷化生”之道更深的理解下,自然而然地邁了過去。
化神,中期!
“嗡!”
雷霆碧蘿仙樹虛影輕輕搖曳,灑落漫天光雨,融入下方洞府。晚寶的氣息穩固而迅速地攀升至化神中期,並且根基紮實無比,對力量的掌控如臂使指。她睜開雙眼,眸中九色雷光一閃而逝,帶著幾分狡黠與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