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芒劃破沉寂的虛空,阿金載著晚風,依照星耀令中烙印的星圖坐標,在光怪陸離的星際塵埃與破碎隕石帶間穿梭。越是接近那片被標注為“萬寂古墟”的星域,周遭的靈氣便越發稀薄、紊亂,仿佛這片星空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正在緩慢死去的生靈,散發著令人心悸的衰敗氣息。
原本璀璨的星河在這裡變得黯淡,遠處恒星的光芒傳遞至此,也顯得有氣無力,被無形之力扭曲、吞噬。巨大的、不知是何年代形成的星辰殘骸靜靜懸浮,表麵布滿撞擊坑與撕裂的痕跡,訴說著曾經的慘烈。空間結構極不穩定,偶爾會有細微的、肉眼難辨的裂縫一閃而逝,散發出吸攝神魂的寒意。
“這鬼地方,靈氣稀薄得都快聞不到了,法則也亂七八糟,難怪被叫做‘古墟’。”阿金甩了甩碩大的腦袋,周身金芒微微流轉,形成一個薄薄的光罩,將那些紊亂的法則波動與潛在的空間裂縫風險隔絕在外。它雖是神獸,在這種環境下也需打起精神。“在這裡待久了,怕是正常修士都得瘋。”
晚風盤坐於阿金寬厚的背上,神識如同細密的網絡,謹慎地向外蔓延探查。她的玉霄仙力在此地運轉,確實感受到了一種滯澀感,仿佛有無形的枷鎖束縛著能量的流動。“此地法則殘缺,大道不顯,確實非善地。玄十三所言不虛,也唯有這等絕地,才能讓墨淵長老他們隱匿數千年而不被仙盟發現。”
她手中握著那枚霄雷印,印身微微發熱,其上繚繞的雷紋似乎與這片死寂的星空產生了某種極其微弱的共鳴。這印證了玉老的判斷,此地確實殘留著與玉霄仙域相關的痕跡。
依照星圖指引,又飛行了數日,眼前的景象愈發荒涼。他們穿過了一片由密集星際塵埃構成的“迷霧區”,視線受阻,神識探查範圍也被極大壓縮。當終於穿過這片迷霧後,前方的景象讓晚風與阿金皆是一怔。
那並非預想中的徹底虛無,而是一片更加廣闊、更加破碎的星域核心地帶。無數巨大的陸地碎片、宮殿殘骸、斷裂的山脈、乾涸的河床……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捏碎後隨意拋灑,靜靜地懸浮在虛空中,構成一幅悲壯而蒼涼的末日圖景。一些碎片上,還能依稀看到焦黑的地表、琉璃化的結晶,那是被極高溫度瞬間熔煉後的痕跡。
“這是……某個仙域或者大世界的殘骸?”阿金放緩了速度,金色的獸瞳中流露出驚訝。這些碎片規模宏大,即便殘破至此,也能想象其完好時的壯麗。
晚風站起身,目光掃過那些巨大的殘骸,神識細細感應。片刻後,她眼中閃過一絲悲痛與了然:“不,這並非單一仙域殘骸。看那些建築風格與殘留的能量印記……這裡,很可能是上古某次波及多個界域的巨大戰爭的最終戰場之一,或者……是數個被徹底毀滅的界域碎片,被某種力量彙聚、拋擲到了此地,形成了這片‘萬寂古墟’。”
她指向遠處一塊特彆巨大的、依稀能看出宮殿穹頂結構的碎片:“那上麵的紋飾,帶有‘玄冥界’的特征。”又指向另一塊布滿劍痕的山脈殘骸:“那是‘天劍宗’的山門標誌……這些勢力,在玉霄仙域的古籍中均有記載,皆是在更久遠的年代便已湮滅的存在。”
阿金咂舌:“好家夥,原來是個超級墳場。難怪死氣沉沉的。”
晚風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波瀾。在這片彙聚了無數毀滅與死亡的遺骸之海中,尋找玉霄仙域可能存在的、極其細微的痕跡,難度無疑又增加了數倍。但霄雷印傳來的微弱共鳴感,在此地似乎清晰了一絲。
“跟著霄雷印的感應走。”晚風吩咐道。
阿金低吼一聲,循著晚風指引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在這片巨大的廢墟帶中穿行。他們避開了幾處明顯空間結構極其脆弱、如同蛛網般布滿裂痕的區域,也繞開了一些散發著不祥氣息、仿佛有未知生物蟄伏的陰影地帶。
途中,他們甚至看到了一些奇特的景象:一片被凍結在寒冰中的森林,樹木姿態扭曲,仿佛在瞬間被極寒吞噬;一塊陸地上,時間似乎流速異常,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榮交替;還有一處區域,漂浮著無數閃爍著各色光點的法寶殘片,但它們靈性已失,如同普通的金屬碎屑。
“這裡法則混亂,什麼怪事都有可能發生。”晚風提醒阿金加倍小心。
又前行了許久,霄雷印的震動突然變得明顯起來,指向左前方一塊看似平平無奇、表麵覆蓋著厚厚塵埃的巨型岩石碎片。
“是這裡嗎?”阿金靠近那塊碎片,其規模堪比一座小山,表麵坑坑窪窪,與其他碎片並無二致。
晚風躍下阿金背部,輕盈地落在岩石表麵。她閉上雙眼,全力催動霄雷印,同時運轉《玉霄雷典》中的“召靈歸源訣”。指尖流淌出瑩白色的玉霄仙力,勾勒出一個個繁複而古老的符文,這些符文並未散發出強大波動,而是帶著一種獨特的、呼喚同源的氣息,如同水滴般融入腳下的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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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岩石毫無反應。晚風並不氣餒,持續輸出仙力,維持著法訣。阿金則警惕地守護在旁,金色眼眸掃視著四周的寂靜虛空。
約莫一炷香後,異變陡生!
那巨大的岩石表麵,那些看似天然的紋路,突然亮起了極其微弱的、幾乎與岩石本色融為一體的白光。光芒流轉,逐漸勾勒出一個殘缺的、由無數細密符文構成的複雜圖案。圖案中心,有一個淺淺的凹槽,其形狀……正與晚風手中的霄雷印隱隱吻合!
“找到了!是玉霄的‘同源引歸陣’!”晚風眼中閃過喜色。此陣並非固定傳送陣,而是一種極其高明的定位與身份驗證陣法,唯有玉霄核心傳承者以特定法訣與信物激發,方能顯現,並指引下一步方向。
她毫不猶豫,將手中的霄雷印按向那個凹槽。
“嗡——”
一聲輕微的震鳴,霄雷印嚴絲合縫地嵌入凹槽。下一刻,整個殘缺陣法光芒大盛,白光衝天而起,雖不耀眼,卻帶著一種穿透虛空的奇異力量。陣法紋路如同活過來一般,迅速蔓延、補全,最終在晚風麵前形成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由純淨白光構成的門戶。
門戶內部光影流轉,看不清具體景象,但一種熟悉的、屬於玉霄仙域的獨特空間波動從中傳出。
“看來這就是入口了。”晚風收回霄雷印,那白光門戶穩定地懸浮著。
“感覺後麵空間不太穩定啊。”阿金湊過來,鼻子嗅了嗅,“味道……有點熟悉,但又有點怪。”
“無論如何,總要進去一探。”晚風目光堅定,“阿金,我們走。”
她率先邁入光門,阿金緊隨其後。就在他們身影沒入光門的刹那,那白光門戶閃爍了幾下,迅速黯淡、消散,巨大的岩石碎片再次恢複了那副死氣沉沉、毫不起眼的模樣,仿佛什麼都未曾發生過。
穿過光門的瞬間,晚風感到一陣輕微的空間拉扯感,隨即腳踏實地。她迅速穩住身形,神識與目光同時掃向四周。
映入眼簾的,並非想象中的隱秘據點或生機勃勃的避難所,而是一片……更加殘破、更加死寂的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