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雷山外,雲海翻湧。
晚風身披雷光,衣袂飄飛,與隱霞穀淩山、淩嶽、淩雲三位化神長老並肩而立,宛如四座不可逾越的山峰,橫亙在西方那幾道疾馳而來的流光之前。阿金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晚風側後方的陰影中,金色瞳孔鎖定來人,喉間滾動著低沉的威懾。
趙焱等人則維持著“四象雷屏陣”,全力隔絕著後方萬雷山上空那緩緩旋轉的虛空旋渦散發出的不祥氣息,同時警惕地關注著前方對峙。
那幾道流光在距離晚風等人百丈之外驟然停住,光芒散去,顯露出五道身影。為首者是一名身著雲紋仙袍、麵白無須的中年修士,手持一柄拂塵,氣息淵深,竟也是一位化神中期修士!其身後四人,兩男兩女,皆著統一製式的淡青色道袍,修為均在元嬰後期,眼神銳利,氣度不凡,顯然是訓練有素的仙盟精銳。
“無量天尊。”為首的中年修士目光掃過晚風及她身旁三位氣息磅礴的隱霞穀化神,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疑,隨即臉上堆起程式化的笑容,打了個稽首,“貧道仙盟巡查司,巡風使——玄誠子。不知前方可是九霄雷域晚風宮主當麵?”
晚風神色平淡,微微頷首:“正是本宮。玄誠道友不在仙盟總壇理事,今日何故率眾蒞臨我這偏僻雷域?還如此行色匆匆,莫非有何急務?”
玄誠子笑容不變,拂塵輕擺:“宮主說笑了。貧道奉盟內執事長老之命,巡查各方,維護修真界安寧。近來監測到九霄雷域萬雷山方向,空間波動異常頻繁,且有不明能量反應,恐有異寶出世或邪魔作祟,危及一方。仙盟職責所在,特來查探,以安人心。”他說得冠冕堂皇,目光卻有意無意地投向晚風等人身後的萬雷山方向,試圖穿透那淡紫色的“四象雷屏陣”。
“原來是為此事。”晚風語氣依舊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萬雷山乃我九霄雷域地脈交彙之險地,常年雷霆不息,偶有地脈變動引發空間漣漪,實屬正常。些許異動,本域自有處置之能,不勞仙盟費心。”
“哦?地脈變動?”玄誠子眼中精光一閃,“隻是尋常地脈變動,緣何能引發如此劇烈的空間震蕩?貧道適才於千裡之外,亦感心神動搖。況且,”他話鋒一轉,語氣帶上幾分探究,“晚風宮主身邊這幾位道友,氣度非凡,修為精深,卻非雷域原本長老。莫非,宮主為了這‘尋常地脈變動’,特意從外請來了強援?”
淩山長老踏前一步,聲音渾厚如鐘:“老夫淩山,與兩位師弟淩嶽、淩雲,乃隱霞穀長老。我隱霞穀與九霄雷域乃守望相助之盟,聞雷域有異動,特來拜訪,共商對策。怎麼,仙盟連盟友之間的正常往來,也要過問不成?”他毫不掩飾化神期的威壓,如山似嶽,朝著玄誠子緩緩壓去。
玄誠子臉色微變,身後四名元嬰修士更是氣息一滯,不得不運轉法力抵抗。他沒想到隱霞穀竟然派出了三位化神長老!而且態度如此強硬!
“原來是隱霞穀的三位道友,失敬失敬。”玄誠子勉強穩住心神,笑容有些發僵,“盟友互助,自然無可厚非。隻是……萬雷山異動非同小可,恐非尋常。仙盟職責重大,既然來了,總要親眼確認一番,方可放心回稟,也好對各方有個交代。不知晚風宮主,可否行個方便,容我等前往萬雷山外圍一觀?隻需遠遠確認無大礙即可。”他這是以退為進,咬死了“仙盟職責”,非要親眼看到點什麼。
晚風心中冷笑。放他們進去?哪怕隻是外圍,以這些人的眼力和仙盟可能配備的探查秘寶,虛空旋渦和“蝕”之力的氣息恐怕難以完全遮掩。一旦被坐實,後續麻煩無窮。
“玄誠道友此言差矣。”晚風聲音轉冷,“萬雷山乃我九霄雷域禁地,內蘊狂暴雷霆與不穩定的空間裂隙,凶險異常。莫說外人,便是我域內弟子,未得許可亦不得擅入。道友身為仙盟巡查使,當知規矩。若因貿然闖入,引發不測,傷及自身,或激化地脈異動,造成更大災禍,這責任,是道友來負,還是仙盟來擔?”
她話語軟中帶硬,既點明了風險,又將可能引發的後果責任推給了對方。
玄誠子臉色陰晴不定。他得到的命令是儘可能查清萬雷山異動真相,但沒想到九霄雷域態度如此強硬,更有隱霞穀三位化神撐腰。硬闖?對方四位化神他將晚風也視作化神),還有一頭氣息深不可測的異獸,己方絕無勝算。就此退去?任務未完成,回去也難以交代。
就在雙方僵持,氣氛逐漸凝固之時,萬雷山上空,那被“四象雷屏陣”籠罩的虛空旋渦,似乎因為內部壓力的變化,再次輕微地膨脹了一下,一絲更加濃鬱的灰敗氣息溢出,雖然大部分被陣法隔絕,但仍有一縷極其淡薄的、帶著腐朽與侵蝕意味的氣息,穿透了陣法屏障,彌漫開來。
這氣息極淡,尋常元嬰修士都未必能立刻察覺。但在場皆是高手,玄誠子身為化神中期,感知尤為敏銳。他鼻翼微動,臉色驟然一變,眼中露出駭然與難以置信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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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氣息……這……這是?!”他死死盯著萬雷山方向,聲音都有些顫抖。這氣息,與他記憶中某份極其隱秘、關於上古浩劫的殘缺記載中描述的那種力量,何其相似?!難道……傳言是真的?玉霄仙域的覆滅,真的與那種禁忌力量有關?而這力量,竟在九霄雷域重現?!
晚風、淩山等人也察覺到了那泄露的一絲氣息,心中俱是一沉。最壞的情況發生了!
晚風當機立斷,上前一步,周身雷光驟然熾盛,一股遠超市麵上化神初期、直逼化神後期的磅礴威壓轟然爆發,混合著玉霄仙尊獨有的、曆經寂滅重生的蒼茫道韻,朝著玄誠子五人席卷而去!同時,她清越的聲音如同九天雷霆,在每個人神識中炸響:
“玄誠子!本宮已言明,此乃我域內事務,自有處置之法!仙盟若執意乾涉,便是與我九霄雷域及隱霞穀為敵!爾等,可要想清楚了!”
恐怖的威壓與凜然的警告,讓玄誠子氣血翻騰,連連後退數步,身後四名元嬰修士更是悶哼一聲,臉色發白。他們震驚地看著晚風,這位年輕的雷域宮主,實力竟如此深不可測!那威壓中的古老道韻,更是讓他們神魂顫栗!
玄誠子心中驚懼交加。眼前形勢,硬闖是找死。對方實力強橫,且明顯知道萬雷山內是什麼,並正在竭力封鎖。那泄露出的可怕氣息,絕非善類。繼續糾纏,恐有性命之憂。他不過是仙盟派來打前站的,犯不著為此拚命。
念及此處,玄誠子強壓心中的驚濤駭浪,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宮主息怒!是貧道唐突了!既如此,貧道便不再叨擾。萬雷山之事,還望宮主妥善處理,莫要……釀成大禍。”最後一句,他說得意味深長,既是提醒,也是給自己找台階下。
“不勞費心。”晚風冷冷道,威壓稍斂。
玄誠子不敢再留,匆匆一禮,帶著四名心有餘悸的屬下,化作流光,頭也不回地急速遠遁,轉眼消失在天際。
看到仙盟的人退走,晚風心中鬆了口氣,但眉頭卻皺得更緊。玄誠子顯然已經察覺到了“蝕”之力的氣息,此事恐怕難以善了。仙盟絕不會就此罷休,下一次來的,恐怕就是真正棘手的人物了。
“多謝三位長老援手。”晚風轉身,對淩山三人鄭重道謝。
“分內之事。”淩山擺擺手,麵色凝重,“那仙盟之人已察覺端倪,後患無窮。當務之急,是儘快封堵那虛空旋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