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透,雷域上空已是雷雲翻湧。
驚雷殿前廣場,三百餘名弟子肅立,衣袍在晨風中獵獵作響。晚風一襲銀紫雷紋袍,立於高階之上,身後是即將隨行的玉老附於一枚紫金雷令)、墨淵長老養魂玉雕懸於腰側)、淩山長老與趙焱。阿金恢複本體大小,金色鱗甲在雷光映照下流轉著暗沉的光澤,蹲伏在晚風身側,威嚴如山。
留守的淩嶽、淩雲、孫長老三人立於階下左側,劉晴與晚寶站在右側。晚寶今日特意穿了件利落的淡青勁裝,頭發梳成簡單的雙髻,小臉緊繃,目光緊緊追隨著階上的阿姐。
“時辰到了。”晚風抬眸望了一眼天際漸亮的魚肚白,聲音清越,“此去雲夢大澤,多則半月,少則七日必歸。域內諸事,便托付諸位了。”
淩嶽長老上前一步,抱拳沉聲道:“宮主放心,隻要老朽等一息尚存,雷域必固若金湯。”
晚風頷首,目光轉向晚寶,溫聲道:“寶兒,要聽孫長老和劉師姐的話。”
“阿姐放心。”晚寶用力點頭,小手在袖中握緊,“我會看好家,等你們凱旋。”
晚風不再多言,翻身躍上阿金脊背。淩山長老、趙焱各自禦起遁光。阿金長嘯一聲,四足生雷,化作一道金色電光衝天而起,瞬息沒入厚重雷雲之中。淩山、趙焱的遁光緊隨其後,眨眼便消失在東南天際。
廣場上寂靜片刻,孫長老捋須揚聲:“各司其職,加強戒備!非常時期,凡擅離職守、玩忽職守者,依戰時律令嚴懲不貸!”
“遵令!”眾弟子齊聲應諾,迅速有序地散去,回歸各自崗位。
晚寶站在原地,望著阿姐消失的方向,直到劉晴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走,回樞機閣。今日各地情報該送來了。”
“嗯。”晚寶收回目光,轉身時小臉上已是一片沉靜。
樞機閣偏廳內,玉老的虛影在特製的“傳影陣盤”上浮現——這是他留下的分魂印記,可維持七日,用於緊急聯絡與指導。墨淵長老的養魂玉雕也留了一尊在此,此刻正懸浮在陣法中樞上方,緩緩旋轉,散發淡淡魂光。
“晚寶丫頭,”玉老的聲音透過陣盤傳來,帶著些許虛幻感,“宮主臨行前交代,簡化版‘雷鎖仙陣’的最後三處陣眼符紋,需借你碧蘿仙體對生機靈脈的感應來微調。今日若得空,便隨老夫去陣樞處走一趟。”
晚寶眼睛一亮:“現在就能去嗎?劉師姐這邊……”
劉晴笑道:“早間事務我已處理大半,餘下的不急。玉老,我陪晚寶同去,也好做個記錄。”
“甚好。”玉老虛影點頭。
雷鎖仙陣的陣樞設在雷源洞深處,一處天然形成的雷霆石室中。石室方圓三十丈,地麵銘刻著繁複無比的銀紫色陣紋,以九宮八卦為基,融入了玉霄仙陣的古韻與雷域特有的暴烈雷元。八根合抱粗的紫雷晶柱按方位矗立,柱身上符文明滅閃爍。
此刻,石室內已有數名煉器殿、陣法殿的執事弟子在忙碌,見玉老虛影與晚寶、劉晴到來,紛紛行禮。
“最後三處陣眼,在此、此、此。”玉老虛影飄至陣圖核心,指點著地麵上三處光芒稍顯晦暗的節點,“此處需引‘震位’雷元過‘巽位’風紋,但雷元暴烈,直接貫通恐損風紋靈性。需以一絲精純木靈之氣為橋,溫和導引。晚寶丫頭,你以碧蘿仙力探入,感知此處地脈生機流向,告知老夫最佳銜接點。”
晚寶凝神靜氣,走到第一處節點旁蹲下,伸出右手輕輕按在陣紋上。閉目間,青蒙蒙的微光自她掌心泛起,那是碧蘿仙體獨有的生機感應。
意識仿佛順著陣紋沉入地底,晚寶“看”到了錯綜複雜的靈力脈絡:暴烈的雷元如奔騰江河,呼嘯而過;相對柔和的地脈土靈緩緩流淌;還有絲絲縷縷自雷域各處靈植彙聚而來的微弱木靈之氣,如同溪流。
“這裡……”晚寶忽然開口,手指向左偏移半寸,“從此處地脈分出一縷土靈,斜插向上三寸,接引東北方三株千年雷擊木殘餘的乙木精氣,以此為襯,再引雷元過風紋。雷元經過木靈緩衝,暴戾減三成,風紋可承受。”
一旁負責此節點的陣法殿執事聞言,連忙以神識探查,片刻後露出驚喜之色:“果真!此處地脈確有隱蔽分支,那三株雷擊木的殘餘精氣也恰好能引動!晚寶小姐感知之精微,屬下佩服!”
玉老虛影撚須微笑:“很好。記下點位與銜接方式。下一處。”
第二處節點位於“坎位”水紋與“離位”火紋交界。水火相克,雖經陣法轉化調和,但仍存滯澀。晚寶感知片刻,提出以“兌位”金氣為媒,先疏水紋,再以金生水、水潤火的相生之理間接貫通。此法巧妙避開直接衝突,又暗合五行流轉之道,令在場幾位陣法老執事都暗暗點頭。
第三處節點則最為棘手,是連接整個大陣與雷域地脈的核心樞紐之一,稍有差池可能導致陣法反噬甚至地脈動蕩。晚寶在此靜坐了足足一盞茶時間,額角滲出細密汗珠。最終,她提議放棄強行貫通,改為在樞紐外圍布設一個小型“螺旋導流陣”,如同為奔騰江河開設一條緩和支流,分階段、分批次地將地脈之力導入大陣,雖然效率稍減,卻穩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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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啊!”一位白發蒼蒼的陣法殿長老拍案叫絕,“此乃以柔克剛,以緩濟急!晚寶小姐雖不精陣法,但這份對靈力本質與流轉的直覺,實乃天賦異稟!”
玉老虛影欣慰地看著晚寶:“三處關鍵皆解,此陣可成。諸位,即刻按晚寶所提方案調整陣紋,午時之前務必完成。晚寶丫頭,損耗不小吧?先去歇息。”
晚寶確實感到神識有些疲憊,但更多的是興奮。她搖搖頭:“玉老,我想看著陣法調整完。而且……我總覺得,陣成之時,可能需要一點‘引子’。”
“引子?”眾人疑惑。
晚寶走到陣樞最中央,那裡有一個凹槽,顯然是放置驅動之物所用。“雷鎖仙陣以雷為基,以鎖為用。但鎖住敵人之前,是否可以先‘示警’?比如……當有外力試圖窺探或攻擊大陣時,陣法能自動釋放一道微弱的、帶有標記性的雷息,附著於來犯者身上?”
劉晴眼睛一亮:“如此一來,即便對方暫時退去,我們也能憑此雷息追蹤其來曆或動向!”
“正是。”晚寶點頭,“這需要一道極其精純、且具備獨特‘烙印’能力的雷元作為引子。阿姐的寂滅真意雷霆最為合適,但她已離去。不過……阿金離開前,給了我三片它褪下的鱗甲。”
她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盒,打開後是三片巴掌大小、邊緣流轉著淡金雷紋的鱗片。“阿金的雷息與阿姐同源,且帶有神獸赦的獨特氣息,作為‘標記’再合適不過。可否將一片鱗甲煉入陣樞,作為這種‘示警標記’的源頭?”
玉老虛影凝視鱗片片刻,撫掌笑道:“好主意!神獸鱗甲自帶靈性,與雷元親和,且氣息獨特難以模仿。煉入陣樞,不僅可行,或許還能增強陣法對獸類、妖修的壓製效果。此事交給老夫,一個時辰便可完成。”
接下來,整個石室忙碌起來。晚寶雖疲憊,卻堅持留在旁側,偶爾提出細微調整建議。劉晴則詳細記錄著每一個改動步驟,這些都將成為日後維護陣法的珍貴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