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隱礁的“古陣異動”消息,經由聽潮閣那看似客觀詳儘、實則暗藏引導的《大澤異聞錄》散播版傳出,果然在雲夢大澤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霧隱礁?那鬼地方也能有上古秘府氣機?”
“聽潮閣的記錄向來嚴謹,他們既然專門提及,還描述了‘疑似古玉霄符文波動’與‘蜃象顯化’,恐怕並非空穴來風!”
“可沉星湖主湖區那邊,晚風宮主感應的方位似乎不在此處啊……”
“嘿,晚風宮主隻是感應到大方向,具體位置未必精確。上古秘府自帶隱匿陣法,多點開花也不稀奇!”
“管他呢,去看看總沒錯!萬一真撞上大運了呢?”
一時間,不少被沉星湖主湖區日漸嚴密的仙盟監控弄得束手束腳、又心癢難耐的散修與小勢力,如同聞到了腥味的鯊魚,紛紛調轉方向,湧向原本荒僻的霧隱礁區域。雖然大多在外圍徘徊觀望,但也著實分散了仙盟在沉星湖主湖區的部分監控力量,更讓本就因仙尊壓力而神經緊繃的仙盟外務殿修士們,平添了幾分煩躁與猜疑。
“霧隱礁?查!給我徹查清楚!”沈千機在接到線報後,臉色陰沉。他不信什麼巧合,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這背後,定然有人搞鬼!是雷域?還是其他對仙盟不滿的勢力?亦或是……某些一直對“玉霄遺澤”虎視眈眈的古老隱世宗門在試探?
他加派了人手前往霧隱礁探查,但那裡迷霧重重,地形複雜,湧入的修士又多且雜,探查進展緩慢。而天演台休會期隻剩最後一日,晚風那邊依舊低調,隻是通過天機閣的渠道,不經意地透露了一句“感應略有偏移,或與地脈變動有關”,更讓霧隱礁的“異象”多了幾分可信度。
就在雲夢大澤這潭水被攪得更渾之時,戈壁方向的“夔牛清剿”行動,卻遭遇了意想不到的阻力。
赤砂城以西八百裡,一片名為“滾刀沙”的險惡流沙區邊緣。夔牛那龐大如小山、通體青黑、僅有獨角一足的猙獰身軀正矗立在滾滾熱浪中,周身纏繞著令人心悸的青色雷光,獨目如炬,掃視著前方一片混亂的戰場。
原本按照天刑殿的計劃,夔牛憑借其敏銳的感知與強大的破陣能力,鎖定幾個重點懷疑目標如沙蠍幫、孤狼客的重要據點),以雷霆之勢破陣擒拿,拷問出與雷域勾結的證據。然而,當夔牛與隨行的仙盟精銳抵達第一個目標——沙蠍幫一處秘密貨物中轉點時,卻發現此地早已人去樓空,隻留下一些匆忙搬運的痕跡和幾件未來得及處理的、帶有微弱雷屬性氣息的普通礦石。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目標……情況類似!不是提前撤離,就是隻抓到些無關緊要的小嘍囉,拷問不出任何有價值的信息。而那些稍大些的勢力,更是早早關閉山門,開啟防禦陣法,擺出一副“嚴守中立、但也不懼威脅”的姿態。仙盟修士上門質問,對方要麼裝糊塗,要麼喊冤,甚至反咬一口,指責仙盟無故欺淩,破壞戈壁穩定。
更麻煩的是,夔牛那毫不掩飾的強大氣息與行動,如同黑暗中的燈塔,吸引了戈壁深處一些難纏存在的注意。幾頭長期蟄伏的、實力堪比化神期的凶悍沙獸被驚動,對仙盟隊伍發起了襲擾;數股神出鬼沒、身份不明的沙盜其中可能混雜了真正對仙盟不滿的勢力偽裝的)不斷進行騷擾和陷阱布置;甚至連一些原本中立的遊牧部族,也因恐懼夔牛這“災獸”帶來的不祥與破壞,開始對仙盟修士流露出明顯的抵觸與敵意。
“殿主,情況不對!”負責指揮此次清剿行動的一名天刑殿元嬰巔峰執事,通過傳訊玉符向閻無極緊急彙報,“我們像是……掉進了一個早有準備的泥潭!那些地頭蛇滑不留手,根本抓不住把柄!反而我們被各種意外和騷擾弄得疲於奔命!夔牛大人雖強,但戈壁環境特殊,流沙、毒蟲、天然幻陣層出不窮,它的追蹤也受到不小乾擾!再這樣下去,非但查不到雷域的證據,我們自己反而會損失不小,更會激起戈壁勢力的全麵反彈!”
閻無極在懸空山接到彙報,氣得一掌拍碎了旁邊的玉案。他豈能看不出,這是有人預判了他們的行動,提前通風報信,並巧妙利用戈壁複雜的環境與各方矛盾,給他們設下了軟釘子!
“是雷域!一定是雷域那個小丫頭!”閻無極眼中殺意沸騰,“好精妙的手段!好深的心機!她這是算準了我們急於求成,利用戈壁的地利與人和,反將我們一軍!”
然而,事已至此,騎虎難下。仙尊法諭是徹查,若就此灰頭土臉地撤回,如何交代?可若繼續強硬推進,恐怕真會引發戈壁大規模動亂,屆時仙尊震怒,他更是吃不了兜著走。
就在閻無極進退維穀、仙盟於戈壁的“夔牛清剿”陷入僵局之際,一個意想不到的“援助”,悄然降臨。
雷域,樞機閣。
晚寶正與徐老、柳鳶、玉老等人研究萬瘴嶺的地形與應對之策,劉晴忽然帶著一絲異色快步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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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寶,山門外來了兩位客人,自稱來自‘北冥廣寒宮’,欲求見宮主。因宮主未歸,守山弟子不敢擅專,特來請示。”劉晴遞上一枚非冰非玉、觸手溫涼、刻有寒梅與皎月紋樣的拜帖。
“北冥廣寒宮?”晚寶微微一愣。這是一個位於極北苦寒之地、傳承悠久的古老宗門,實力雄厚,門下多以冰、月屬性功法見長,素來神秘低調,極少參與中土與南方修真界的事務,與玉霄仙域也並無多少交集。他們怎麼會突然來訪?
她接過拜帖,入手微沉,一股精純凜冽卻不逼人的寒氣順指尖流轉。翻開拜帖,內裡以銀鉤鐵畫般的字跡寫著:“聞玉霄靈韻仙尊轉世重光,雷域新立,氣象崢嶸。廣寒宮使月華、寒霽,奉宮主之命,特來拜謁,以賀新生,兼議北冥風雪與中土春雷之誼。”落款處,是一枚小小的、栩栩如生的冰晶梅花印。
言辭客氣,姿態放得頗低,竟是以“賀新生”“議友誼”的名義來訪。這可不像是尋常的外交禮節。
“徐老,玉老,你們可了解廣寒宮與玉霄舊誼?”晚寶問道。
徐老思索片刻,搖頭:“老夫當年征戰多在南方與戈壁,與北冥廣寒宮並無接觸。隻聞其超然物外,實力深不可測。”
玉老虛影閃爍:“老朽倒是想起一事。當年宮主……靈韻仙尊在世時,似乎曾遊曆北冥,與廣寒宮當代宮主‘冰魄仙子’有過一麵之緣,論道三日夜,據說相談甚歡,互贈信物。隻是此事極為隱秘,知者甚少。後來玉霄崩毀,便斷了聯係。難道……廣寒宮此番前來,是念及舊情?”
晚寶心中一動。若真如玉老所言,廣寒宮此刻來訪,意義非凡。她們遠在極北,消息卻如此靈通,對玉霄轉世、雷域近況乃至當前與仙盟的微妙局勢,恐怕都有所了解。此時來訪,絕不僅僅是“敘舊”那麼簡單。
“請!以最高規格禮儀,迎二位使者至‘迎賓閣’紫雲廳,我稍後便到。”晚寶果斷下令。無論對方來意如何,主動登門示好,且態度謙和,雷域都不能失了禮數。
片刻後,迎賓閣紫雲廳。
晚寶換了一身較為正式的銀紫色鑲邊裙裾,帶著劉晴與一位負責禮儀的長老步入廳中。廳內已有兩名女子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