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長老一行前往北境後的第五日，雷域樞機閣。
晚寶剛剛批複完一批關於新晉弟子洞府分配與貢獻點核算的文書，正打算前往百工殿查看一批新煉製的“低階聚雷陣盤”成品，腰間的“樞機副令”忽然傳來一陣有彆於常規傳訊的、極其細微的星輝波動。
是“星眸”渠道的特殊聯絡信號，且標記為最高優先級。
晚寶神色一凝，對侍立一旁的劉晴示意了一下，便快步走入書房內設的隔音靜室。阿金也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嗖地一下跟了進去。
激活靜室陣法，晚寶取出那枚與星瀾單獨聯絡的星輝玉簡。玉簡懸浮於空中，投射出一片朦朧的星光，星光中，星瀾的身影虛影逐漸清晰。她今日未著華服，隻一身簡單的深藍色便裝，發髻輕挽，神色間卻帶著幾分罕見的嚴肅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晚寶妹妹，打擾了。”星瀾的虛影開口，聲音通過特殊通道傳來，依舊清越，卻壓低了些許，“有個情況，必須立刻與你通氣。”
“星瀾姐姐請講。”晚寶正色道。
“兩件事。”星瀾伸出兩根手指，“第一，關於戈壁。我閣在戈壁的分支剛剛截獲並破譯了一份仙盟天刑殿從黑石峽發出、經由特殊渠道傳往懸空山的密報。內容是屠剛向閻無極彙報對赤沙盟的最後通牒結果，以及……請求在期限屆滿後，立即調動‘夔牛’與兩支‘黑煞衛’中隊，對赤砂城發動‘懲戒性打擊’，目標直指赤沙盟總部及赫連雄本人，意圖一舉摧毀赤沙盟抵抗意誌，並震懾戈壁其他勢力。密報中特彆提及，已掌握‘沙蠍幫’與‘狂狼部’暗中投誠的初步證據，可令其作為內應或戰後維持秩序的‘傀儡’。”
晚寶眼中寒光一閃：“屠剛倒是心急。期限還有兩日，他連戰後安排都想好了？看來赫連雄並未屈服，且可能我們的暗中支援起了些作用，讓他覺得棘手，才想速戰速決，以雷霆手段立威。”
“正是。”星瀾點頭，“密報預計最遲明晚抵達懸空山，以閻無極的性子和對挽回顏麵的迫切，很可能當即批準，甚至提前下令。留給赤沙盟，也留給我們的反應時間，不多了。”
“第二件事呢？”晚寶沉聲問。
星瀾虛影的神色更加微妙，她抬手一揮，一片更加凝實、閃爍著無數光點的深邃星空圖景在星光中展開，其中幾處特定的星辰被銀線連接，構成了一個複雜而古老的圖案。“這是我星耀閣曆代傳承的‘觀星秘錄’中，最近才被閣內幾位精研星象的長老合力解讀出的一段古老星圖讖語，其指向的年代……大約在玉霄仙域崩毀前後。”
晚寶凝神細看那星圖，她對星象之術涉獵不深，但也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某種宏大、晦澀且令人隱隱不安的意味。阿金也跳到案幾上，金眸盯著星圖，耳朵不時抖動。
“星圖讖語晦澀，但結合我閣多年搜集的各方秘辛，長老們推斷出其核心預示——‘九星連珠，天門洞開；本源歸位，舊主歸來；然，墟影隨行，大凶暗藏。’”星瀾緩緩念道，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重量。
“九星連珠……天門洞開……”晚寶喃喃重複，心中聯想到了九玄仙尊所謀的“通道”，“本源歸位”似指集齊五行乃至其他本源碎片？“舊主歸來”……難道是指上古某位存在？而“墟影隨行，大凶暗藏”則充滿了警示。
“長老們認為，‘九星連珠’可能是一種罕見的天象，亦可能指代九種特定的天地本源或力量彙聚。‘天門洞開’無疑是打開某種界域或維度的通道。而這‘舊主’……”星瀾看向晚寶，“結合你們玉霄重光的時機，以及仙盟對玉霄遺澤的瘋狂追尋，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是否與上古玉霄仙域崩毀的真相，甚至與那位導致玉霄崩毀的‘大敵’有關？”
晚寶心頭一震。阿姐晚風乃是靈韻仙尊轉世，當年玉霄仙域崩毀，她遭劫重生，其中隱秘連阿姐自己都記憶不全。仙盟九玄如此執著於集齊碎片打開“通道”，難道不僅僅是為了力量，更是為了迎接或釋放什麼？而這“墟影”、“大凶”又是什麼？
“這段星圖讖語，我閣已嚴格保密，除幾位核心長老與我之外，無人知曉。”星瀾繼續道，“告知於你，一是因為玉霄與此關聯最深，二是因為……我星耀閣不欲見到修真界迎來不可控的‘大凶’。仙盟若一意孤行，恐釀巨禍。我們與雷域的利益，在此事上是一致的。”
晚寶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思緒，鄭重向星瀾虛影一禮：“多謝星瀾姐姐信任，此情報至關重要。玉霄定會慎之又慎。不知星耀閣對此有何進一步打算？”
星瀾虛影微微一笑，那笑容裡帶著屬於商人的精明與謀略家的深意：“打算嘛，自然是繼續投資‘潛力股’。我閣會加大力度，監控與‘九星’可能相關的天象異動、本源氣息出現以及……仙盟的一切異常舉動。特彆是九玄閉關處的動靜。我們會將相關情報，在評估後與你們共享。相應的，我希望玉霄在探尋其餘五行碎片或其他本源線索時，若有所得，能優先與我星耀閣進行一定範圍的信息置換或商業合作。畢竟，應對未來可能的巨變，多了解一分，便多一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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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情合理。”晚寶應下，“玉霄願與星耀閣在此事上深化合作，情報互通有無。具體細節，可另議。”
“爽快！”星瀾撫掌，“那麼，回到眼前第一件火燒眉毛的事——戈壁。屠剛若真調動夔牛強攻赤砂城，赤沙盟即便有你們暗中支援的些許手段，恐怕也難抵擋。一旦赤沙盟被摧垮，仙盟在戈壁將再無顧忌，可以全力清剿任何與雷域有染的勢力，徹底封鎖戈壁。你們在戈壁的布局將前功儘棄，甚至可能牽連出呼延烈那條線。”
晚寶眉頭緊鎖，腦中飛速運轉。硬拚，赤沙盟加上暗中支援也勝算渺茫；坐視，則戈壁儘失；提前警示赫連雄撤離？且不說赤砂城是赤沙盟根基，倉促間能否撤離，就算撤了，也是示弱逃亡，同樣打擊士氣，且失了根據地。
“不能讓他順利發動攻擊，至少不能讓他按計劃輕易得逞。”晚寶眼中閃過一絲銳芒，“星瀾姐姐，屠剛請求調動夔牛和黑煞衛中隊的密報，能否……讓它‘延遲’一下送達？或者，在途中‘稍微’修改幾個關鍵信息，比如……把‘立即調動’改成‘伺機而動’，把‘懲戒性打擊’改成‘武力威懾’？”
星瀾虛影眼中掠過欣賞之色：“‘延遲’不難，仙盟傳訊渠道雖嚴密，但並非無隙可乘，我閣可設法乾擾其特定線路幾個時辰。至於‘修改’……風險較大，容易留下痕跡被追查。不過，若是讓密報在傳遞過程中，因為‘意外’的靈力乾擾或空間擾動，導致部分字跡模糊、靈力印記不穩，需要接收方反複確認才能解讀……倒是可以操作。仙盟內部並非鐵板一塊，閻無極急著要結果，若拿到一份模糊不清、關鍵指令存疑的密報，他敢不敢立刻下決斷？下麵執行的人會不會有所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