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組進駐龍州第二天,各方麵的調查信息開始陸續彙總。
陳凱那邊對物證的精細檢驗首先有了突破。他拿著份報告找到陸野:“陸局,軍徽的金屬成分和表麵處理工藝,經過與檔案館留存樣品比對,基本可以確定是原解放軍第3305工廠在1975年至1978年間生產的一批。這批軍徽當時主要配發給東北地區的部隊。”
“3305工廠……配發東北地區……”陸野看著地圖,“能縮小到具體部隊嗎?”
“很難。”陳凱搖頭,“時間太久遠,檔案不全。而且軍徽是製式裝備,流動性大。”
另一邊,趙曉萌利用大數據模型對三位受害者的人生軌跡進行了深度碰撞分析。她熬了一個通宵,眼睛有些發紅,但帶著興奮找到陸野。
“陸局,有發現了!”她將筆記本電腦屏幕轉向陸野,“拋開‘北疆建設者聯誼會’這個明顯的標簽,我發現三位受害者在一個非常具體的時間點和地點,存在高度重合!”
屏幕上顯示著一張略顯模糊的舊地圖和一份電子化的名單。
“1969年到1971年,他們三人都曾在黑河省生產建設兵團第3師第27團服役或參與建設!”趙曉萌指著名單上的三個名字,“張愛國張工)、王麗華王主任)、李衛東李會計),都在名單上!而且,他們同屬於27團的團部直屬隊!”
生產建設兵團!一個極具時代特色的名稱。陸野的目光銳利起來。這才是三位受害者之間,最深層次、也最可能隱藏秘密的關聯!
“27團……團部直屬隊……”陸野重複著,“查!立刻查清楚當年27團團部直屬隊的人員構成、主要任務、以及……是否發生過什麼特殊事件!”
這條線索的價值毋庸置疑。王闖立刻調動資源,一方麵通過組織渠道聯係當年兵團係統的檔案資料,另一方麵派偵查員尋找仍在龍州居住的、原27團的老兵。
調查很快有了反饋。原生產建設兵團撤銷多年,檔案查找需要時間。但偵查員在走訪中,找到了一位原27團直屬隊的老兵,名叫孫福貴,現在龍州市郊的一家養老院居住。
陸野決定親自去見見這位孫老爺子。
養老院裡,孫福貴老人已經七十多歲,頭發花白,但精神還算矍鑠。聽說陸野他們是公安部來的,要了解當年兵團的事情,老人顯得有些激動,又有些警惕。
“27團……直屬隊……唉,多少年沒人提嘍。”孫老爺子歎了口氣,眼神有些悠遠。
“老爺子,您認識張愛國、王麗華、李衛東這三個人嗎?”陸野拿出三位受害者的老照片。
孫老爺子戴上老花鏡,仔細辨認了一會兒,點點頭:“認識,咋不認識呢?張工,那時候就是技術骨乾;王麗華,是宣傳隊的,能歌善舞;李衛東,是管後勤賬目的。都是直屬隊的老人兒了。”
“那當年在直屬隊,有沒有發生過什麼……特彆的事情?比如事故,或者……矛盾之類的?”陸野小心翼翼地問道,避免引導性過強。
孫老爺子皺起眉頭,陷入了回憶。良久,他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欲言又止。
“老爺子,這關係到三條人命。”陸野的聲音低沉而嚴肅,“他們三個,最近都被人害了。”
“什麼?!”孫老爺子猛地抬起頭,臉上露出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表情,“都……都死了?”
陸野沉重地點點頭。
孫老爺子沉默了,手指微微顫抖。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仿佛下定了決心,壓低聲音說:“要說特彆的事……也不是沒有。大概在……70年底,冬天,特彆冷。直屬隊負責押運一批……重要的‘戰備物資’去邊境哨所,結果在路上……出了事。”
“出了什麼事?”陸野追問。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我當時是留守的。”孫老爺子搖著頭,“隻知道那次任務帶隊的是當時的直屬隊指導員,叫馮勁鬆。出去的人回來都三緘其口,說是遇到了暴風雪,物資損失了一些,好像……好像還死了人。但詳細情況,上麵下了封口令,誰也不許再提。後來沒多久,馮指導員就調走了,張愛國、王麗華他們幾個參與那次任務的,後來也都陸續離開了兵團。”
馮勁鬆!又一個關鍵名字出現!
“那這個馮勁鬆,後來去了哪裡?您知道嗎?”
“不知道了,調走後就沒了消息。”孫老爺子搖頭,“都過去五十多年了……”
離開養老院,北方的寒風似乎更加刺骨。陸野坐在車裡,眉頭緊鎖。
“馮勁鬆……暴風雪……損失物資……死人……封口令……”他喃喃自語。
五十多年前發生在邊境線上的一次神秘事件,三位曾經的親曆者在晚年相繼被以帶有強烈儀式感的方式殺害。凶手的動機,幾乎可以肯定與這段塵封的往事有關。
是滅口?還是複仇?
那個隱藏在暗處的“白夜殺手”,下一個目標,會不會就是當年帶隊的指導員——馮勁鬆?
“立刻查找馮勁鬆的下落!要快!”陸野對王闖下令,聲音帶著一絲急切。
曆史的冰層下,似乎有暗流開始湧動。龍州的雪,快要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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