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省第一監獄的會見室,氣氛壓抑。穿著囚服、剃著光頭的沈剛坐在玻璃隔牆後麵,三年多的牢獄生活讓他顯得比實際年齡蒼老許多,眼神裡帶著麻木,但在看到母親趙桂芝和兩位陌生的“部裡領導”時,那麻木深處驟然迸發出一絲強烈的渴望。
“媽!”沈剛的手按在玻璃上,聲音哽咽。
“剛子!剛子!部裡的領導來查你的案子了!你有救了!”趙桂芝老淚縱橫,激動地拍著玻璃。
陸野拿起通話器,聲音平穩:“沈剛,我們是公安部刑偵局的,正在複查你的案子。你有什麼想跟我們說的,儘管說,不要有顧慮。”
“領導!我是冤枉的!我絕對沒有下毒!”沈剛的情緒瞬間激動起來,語速飛快,“那天王大龍是來要錢的,是替趙虎來要‘保護費’!我跟他吵了幾句,但根本沒到要殺人的地步!那個藥瓶子我見都沒見過!肯定是趙虎那王八蛋搞的鬼!”
“趙虎為什麼非要針對你?除了保護費,還有彆的原因嗎?”陸野追問。
沈剛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我……我好像不小心撞見過他和他小舅子當時縣局的一個中隊副隊長)一起吃飯……可能他覺得我礙眼了吧……”
這又是一個新的信息!趙虎可能與當時的辦案人員有私下往來!
“那個藥瓶上的指紋,你怎麼解釋?”
“我解釋不了!”沈剛痛苦地抱住頭,“我根本不知道那指紋是怎麼上去的!除非……除非是有人拿著我的手按上去的?或者……是之前我無意中碰過類似的東西被套取了指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會見結束後,陸野心情沉重。沈剛的喊冤是發自內心的,他對指紋的困惑也顯得真實。如果指紋真的是被偽造或栽贓的,那這就是一起性質極其惡劣的構陷!
接下來,陸野和老陳對劉慧進行了第二次詢問。這一次,陸野直接拋出了張霞的證言和趙虎的名字。
當聽到“趙虎”和“收保護費”時,劉慧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劉慧,我們知道你害怕。但現在是公安部在調查,沒人能再威脅你!”陸野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她,“張霞已經說了,王大龍是去收賬的!趙虎才是幕後的人!你還要繼續隱瞞嗎?你想讓沈剛替你背黑鍋,在監獄裡待一輩子嗎?”
“不……不是的……我不想……”劉慧崩潰大哭,斷斷續續地開始交代:
“是……是趙虎……案發前他就老是來騷擾,要錢……還……還動手動腳……案發那天,王大龍又來要錢,和剛子吵了起來……後來,王大龍吃了飯就……就倒了……”
“然後呢?那個藥瓶是怎麼回事?”老陳追問。
“我……我不知道……當時亂得很……後來,趙虎的人來了……他們……他們逼我……讓我說是剛子下的毒……還說……要是我不聽話,就弄死我娘家弟弟……他們……他們好像還拿了剛子平時抽煙的打火機什麼的……我不知道他們要乾嘛……”
“他們拿了沈剛的私人物品?”陸野捕捉到關鍵點。
“好像……好像是……我當時嚇壞了,沒看清……”
私人物品!很可能就是用於套取指紋!
劉慧的供述,雖然依舊有些混亂,但清晰地指向了趙虎團夥脅迫作偽證、並可能偽造關鍵物證的重大嫌疑!
“立刻提審趙虎!”陸野下令。
在鄰省監獄,麵對陸野出示的張霞證言和劉慧的初步供述,以及關於指紋偽造的尖銳提問,原本氣焰囂張的趙虎,眼神開始閃爍。但他依舊咬死不認。
“姓陸的,你彆血口噴人!什麼保護費?什麼栽贓?老子不知道!有本事你拿證據出來!”趙虎梗著脖子叫囂。
證據!目前最關鍵的,還是那個指紋的形成方式,以及是否存在程序違法。
陸野讓技術團隊對當年提取指紋的民警和那名筆跡存疑的見證人進行了秘密調查和詢問。在強大的壓力下,那名見證人最終承認,當時他並未實際在場,簽名是辦案民警讓他“後麵補簽”的!而那名提取物證的民警,在調查中也顯得心神不寧,承認當時勘查不夠細致,但否認故意偽造證據。
程序瑕疵被坐實!但指紋本身,依然是橫亙在眼前的難題。
“係統,模擬分析在三年多前的技術條件下,通過套取他人指紋如從打火機等物品上),並轉移到特定載體如藥瓶)上的可行性與可能遺留的痕跡。”
【指令確認…模擬分析中…】
【技術可行性:高。利用當時已普及的指紋膠帶、塑性印泥等技術,完全可以實現指紋轉移。】
【可能遺留痕跡:1、轉移指紋與自然接觸形成的指紋,在紋線清晰度、附著物均勻度、邊緣形態上可能存在細微差異需超高精度設備檢測)。2、載體表麵藥瓶)可能殘留轉移介質的微量成分如膠質、油脂)。】
【建議:對原始物證藥瓶)進行重新鑒定,重點檢測指紋形態及表麵微量殘留物。】
重新鑒定原始物證!這是目前唯一能從根本上挑戰定罪證據的途徑!
陸野立即向青河省廳和法院提出了正式申請,要求對“沈剛投毒案”的關鍵物證——那個帶有指紋的小藥瓶,啟動重新鑒定程序。
然而,申請卻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阻力。當地法院以“案件已終審判決”、“維護司法既判力”等理由,最初拒絕了重新鑒定的請求。
阻力,果然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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