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楊善等人到達瓦剌大營,場麵就更加戲劇化了。”朱迪鈉的語氣帶著一絲荒誕。
“也先這邊,早就想趕緊把這個‘賠錢貨’送走了。留著浪費糧食,殺了怕惹麻煩,拿來威脅又沒人理。一見明朝使者真的來了,簡直是喜出望外,談判?不存在的!條件?好說好說!”
天幕上,也先演員扮演)熱情地接待楊善,幾乎是有求必應。
也先:“太師久欲送駕回南,但不知中國意向。今見使者來,甚喜!”
楊善機智地對答,維護明朝顏麵):“……我國新君即位,天下歸心,然亦未嘗忘上皇在北。特遣臣等來問安,並奉迎還京。”
“至於贖金問題,”朱迪鈉忍著笑說,“根據一些筆記記載,也先甚至都沒主動提!可能是覺得提了也白提,或者怕節外生枝。最後還是楊善自己覺得麵子上過不去,私下掏腰包,湊了幾十兩銀子,象征性地給了也先手下的人,算是給這次‘奉迎’一點‘勞務費’。”
“幾十兩銀子……換回一個皇帝?”“邏輯鬼才”驚呆了,“這性價比……我買件衣服都不止這個價!”
“堡宗這算是……滯銷品大甩賣了嗎?”“熬夜會禿頭”無情吐槽。
朱元璋和朱棣看著這近乎兒戲的“迎歸”過程,臉上火辣辣的。這哪裡是勝利?這分明是另一種形式的恥辱!
“就這樣,在漠北當了一年多‘高級俘虜’的朱祁鎮,幾乎是被瓦剌‘禮送’出境,於景泰元年八月初三,回到了北京。”
畫麵顯示,朱祁鎮被接入紫禁城,與弟弟朱祁鈺的見麵氣氛尷尬冰冷。簡單的儀式後,朱祁鈺隨即下令,將這位“太上皇”送往早已準備好的居所——南宮紫禁城東南角的洪慶宮)。
“關於朱祁鎮在這南宮七年的生活,史書給我們呈現了一幅充滿矛盾和張力的畫麵。”朱迪鈉的聲音帶著考據者的審慎。
他首先調出了《明史》等官方正史的記載:“帝朱祁鈺)慮朝廷與上皇相銜結,遷上皇於南宮,敕令嚴謹護視,群臣非有旨不得朝見。南宮大門鎖閉,錮其飲食,僅從竇穴遞入。稍慮不虞,伐儘南宮四周樹木,令其無可憑依。”
天幕上配合著陰森的畫麵:高大的宮牆、緊閉的宮門、從小洞遞入的簡陋食盒,以及被砍伐得光禿禿的宮苑。
“看起來,這就是標準的囚徒待遇,對吧?”“曆史課代表”發彈幕道。
然而,就在這時,一條醒目的彈幕飄過:
“等一下!有個bug!”“考據強迫症”網友發言,“按《明史·後妃傳》和《明實錄》的記載粗略統計,朱祁鎮在南宮被囚禁的這七年裡,他的後妃們包括錢皇後、周貴妃等)至少為他生下了六個兒子、八個女兒,共計十四個孩子!平均一年兩個!這像是被嚴密囚禁、連飲食都成問題的人能有的‘業績’嗎?”
這條彈幕瞬間引發了熱議。
“臥槽!一年抱倆,七年抱十四?這‘囚禁’生活挺滋潤啊!”“熬夜會禿頭”驚了。
“邏輯鬼才”迅速分析:“這明顯矛盾!要麼,所謂的‘鎖閉宮門、竇穴遞食’是後世史官的誇張和文學渲染;要麼,就是朱祁鎮在南宮內的實際生活空間和待遇,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寬鬆,至少基本的夫妻生活和後勤保障是有的。”
朱迪鈉看著彈幕,點了點頭:“這位家人說得很有道理。曆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而朱祁鎮是最終的勝利者通過奪門之變複辟)。為了凸顯其複辟的‘正義性’和‘被迫性’,為了將弟弟朱祁鈺塑造為一個刻薄寡恩、虐待兄長的形象,他統治時期修訂的史書,完全有可能刻意誇大乃至虛構其在南宮所受的‘虐待’。”
“所以,真相可能介於兩者之間。”朱迪鈉總結道,“朱祁鎮在南宮確實處於被軟禁狀態,政治權利被完全剝奪,行動受到嚴格限製,與外界聯係困難,朱祁鈺也必然對其嚴加防範。這是毫無疑問的。但就其基本物質生活和家庭生活而言,恐怕並未受到極端虐待,維持著符合其‘太上皇’身份的、至少是宗室王爺級彆的供給。”
“因此,這七年裡,”朱迪鈉引導著想象,“朱祁鎮固然飽嘗了從權力巔峰跌落、失去自由的巨大痛苦與怨恨,但他的恨意,更多是來自於權力的失落、前途的渺茫,以及被監視、被防範的屈辱感,而未必是肉體和基本生存上的折磨。這種在相對優渥環境中的漫長囚禁,有時反而更能滋養對權力更強烈的渴望和更深的權謀算計。”
畫麵中,南宮內的朱祁鎮,一麵與後妃子女享受著天倫之樂,另一麵,則時常在夜深人靜時,望著高牆外的星空,眼神中交織著不甘、怨毒與蟄伏的野心。
奉天殿前,朱元璋和朱棣聽著這番分析,神色更加複雜。他們既是帝王,懂得政治鬥爭的殘酷和史筆的春秋手法;他們也是父親祖父,聽到子孫如此相互傾軋、甚至可能在史書上互相抹黑,心中唯有一片冰涼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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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朱迪鈉的語氣驟然變得極其沉重和冰冷,“如果朱祁鎮的故事,就在南宮的幽禁中默默結束,或許他還能在史書上留下一個‘雖有過失,晚景淒涼’的平庸評價。但是!”
天幕上電閃雷鳴,背景音樂變得激昂而充滿悲劇色彩。
“但是他沒有!景泰八年,他趁著弟弟朱祁鈺病重,勾結部分不得誌的武將石亨)和宦官曹吉祥),發動了‘奪門之變’,成功複辟,第二次登上了皇位!”
畫麵中,南宮的大門被撞開,朱祁鎮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向那熟悉的奉天殿。
“而他複辟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以‘意欲’這等莫須有的罪名,處死了力保大明社稷、堪稱擎天巨柱的忠臣——於謙!”
於謙赴刑場的畫麵出現,京城百姓痛哭流涕,天降陰霾。
“自此,”朱迪鈉的聲音帶著無儘的憤怒和鄙夷,“朱祁鎮這個名字,就徹底被釘在了曆史的恥辱柱上!他後來的所謂‘廢除殉葬’等小善,完全無法掩蓋他‘叫門天子’、‘殺害救時功臣’這雙重巨惡!”
“以至於,”朱迪鈉一字一頓地說道,“在後世許多曆史學者評選‘十大昏君’時,都不好意思把他列進去!不是因為他不夠格,而是因為——他拉低了整個榜單的下限!讓其他昏君都覺得跟他並列是一種恥辱!他們嫌丟人!”
天幕在朱元璋暴怒的咆哮“畜生!這個畜生!!!”和朱棣絕望的閉眼中,徹底暗下。唯有朱迪鈉那句“他們嫌丟人”的評價,在曆史的回音壁上,久久震蕩,充滿了無儘的諷刺與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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