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的陰雨連綿讓靖國的京城少了幾分人氣,雕梁畫棟,青磚紅瓦都被淹沒在朦朧細雨中。
往日人聲鼎沸的街道上,店小二倚門往外,看著店鋪門前的道路,偶爾三兩個撐傘的行人從門前路過,他們都會露出和煦的笑臉。
隻要路人有要靠近店鋪的動向,便會熱情的迎上去。
一直到路人不耐煩的揮手,才會悻悻的撤回店裡,心裡雖然萬般咒罵,但臉上的笑容未變。
店鋪掌櫃擺正弄亂了無數次的算盤,抬頭看了眼已經不知道吃了多少次閉門羹的店小二,有些沮喪的站在門口,輕聲歎了口氣。
掌櫃的走出櫃台,和店小二並排站著,店小二退後一步,整理了一下肩膀上的褡褳,確定自己身上沒有什麼不得體的地方,才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雙手抱在丹田處,隨時等待著掌櫃的的吩咐。
掌櫃的沒和他說話,抬腳出了門站在門口的台階上,細密的雨珠很快爬滿了他的頭發。
視線停留在了一間茶樓,茶樓門口門庭若市,撐著油紙傘的茶客還在絡繹不絕的到來,茶樓夥計的待客聲,充斥了整條街道。
兩個身著青衫的文人打著油紙傘從掌櫃的麵前經過,他們行走的方向也是那間茶樓。
張兄弟,今日可有新的戰報進京。
一書生開口,話音落入掌櫃的耳裡,他又把腦袋往外探了一些。
他知道京城現在的冷清,連日下雨隻站一成的原因。
另外九成都和書生嘴裡的戰報有關,已經連續三個月了,每日都有戰報送入京城,卻沒有一個是捷報。
更重要的是大將軍肖銘病了,其嫡子殺良冒功的消息在民間越演越烈。
一開始城中百姓還都隻是小聲議論,說的大聲怕被人聽到,傳入大將軍府,給自家招來禍事。
但如今大將軍府已經連續一月沒有開門了,每日進出的隻有一些出來采買的管家和奴仆。
百姓們的膽子就越來越大,即便是在大街上,也經常能夠聽到對於將軍府殺良冒功的議論聲。
皇帝對於大將軍府的優待,每天都在加重,派去給大將軍診治的禦醫比皇宮還多。
官府卻對城中的輿論置若罔聞,大有放任自流的意思。
朝中文臣武將不和的消息對於京城百姓來說從來不是秘密,如今這種局麵,隻要是個有腦子的人,都能看出平靜表麵下的暗流湧動。
高門權貴關門閉戶,約束了自家子弟,品級低下的官員差役也開始明哲保身。
每個人都知道,這次博弈的,是靖國最有權勢的一幫人。
權力的更迭向來帶著腥風血雨,誰也不想成為第一個被抹殺的出頭鳥。
掌櫃的耳朵豎起來,沒有聽到他想要的答案,隻有連綿不斷的歎氣聲,和越走越遠的身影。
他也想跟著書生進入那間茶樓,但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雖然自己身穿綢緞錦袍,但沒有文人的功名和身份,進去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士農工商,錢財雖然裝飾了他的身體,卻打不破階級的枷鎖。
急促的馬蹄聲從禦道方向傳來,朝著茶樓走的的士子們一窩蜂的湧出茶樓。
都來不及打傘,雙手提著衣服便朝皇城的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