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蠻兵入境,以他的身份,他明明可以全身而退的。
他比誰都清楚麵對蠻兵前後夾擊的結果是什麼。
但他依然和所有士兵,堅守在了最後一刻,直到全軍覆沒。
雖然我們思想、立場、為人處世的方式有所不同,
但有一點我們師兄弟是相通的,我們的血都是熱的,即便是直到事不可為,但為了護住心中最後那一點信念,即便是粉身碎骨,那也隻是等閒。
這天下所有人都有資格評判我師兄的為人,唯獨你們鬆州軍沒有,因為你們不配。”
賈正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冷,冷到李昇感覺周圍的空氣都要冰封了一般。
李昇麵色由青轉白,左手握拳,手指在袖中微微發抖。
他忽然伸手拿起一塊馬肉用力咬了下去,仿佛要借此壓下喉間的梗塞。
“配與不配……”寨主說了也不算。
他放下骨頭,嘴角扯出苦澀的弧度,“寨主,你可知道前些年乾旱的時候,鬆州是什麼光景?”
也不等賈正回答,他自顧自說了下去:“易子而食已經不是史書上的四個字,是每天都在發生的慘劇。
即便如此,官府想得不是如何救濟災民,而是勾結鄉裡,想要榨乾百姓手裡的最後一點土地。
鬆州為什麼造反那麼容易?
天下人都知道,大將軍過去是山匪,是百姓和商人們最痛恨的人。
寨主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以他的身份,在鬆州能一呼百應?”
接手過那麼多的難民,賈正什麼樣的慘狀沒有經曆過?
但他依然靜靜聽著,李昇願意講,對賈正來說就是有利的。
江明在他的必殺範圍之內,但時間不是現在。
自始至終賈正都沒有忘記這一次出來的目標是什麼,和鬆州的衝突必須早些結束。
而李昇,在其中將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李昇繼續講述著鬆州大旱時候,他在鬆州的見聞。
易子而食隻是罪惡中最小的一部分,麵對死亡的時候,人心和人性都已經扭曲到了極點。
說到鬆州官員的時候,李昇身子都開始顫抖,臉色隨著不斷加重的語氣變得潮紅。
從他不斷變換的猙獰麵容,就能看出他對趙家天下的恨已經到了極點。
賈正不知道他的憤怒有幾分是為了百姓,又有幾分是被世家打壓了自己前程。
嘶……!
李昇突然倒吸一口涼氣,憤怒牽扯到了骨折的右手。
劇痛讓他更加猙獰,越到最後,李昇臉上已經看不出半點儒雅文人的樣子。
更像一個欲求不滿,抱怨世道不公的潑婦。
講完朝廷的各種不公,李昇又開始講述他自己設想中的天下又該是什麼樣子的。
賈正適時給出回應,十足合格的一個聽眾。
就在他說到最高潮的時候,賈正突然插嘴道:“既然李先生和大將軍對於朝廷有諸般不滿,對未來又有如此清晰的規劃,就更應該集中精力去推翻趙家天下的統治,早些還天下以太平。
而不是將眼光,放在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身上。
在西林縣,第一次和中將軍見麵的時候我就說過,我是一個胸無大誌的人。
幻想最多的是做個無所事事的紈絝,當個偶爾調戲良家的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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