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春回看了說話的軍士一眼,立即回頭給李丘致歉:“小將軍莫惱,都是軍中漢子,以前都是阮將軍的部下,傷殘以後就被阮將軍招募為了家丁。
阮將軍以身殉國,如今家中就隻剩夫人和小公子……”李丘的眼睛眯起又瞬間睜大,眼神看向女子和她手裡的繈褓。
幾個人手忙腳亂下,繈褓中的嬰兒已停止哭泣。
這時代的人價值觀是很正的,對於阮行這個為國死戰的英雄都很敬重。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跟著他們的這些難民那麼井然有序,一來是有軍武中人梳理他們,更重要的是所有難民對阮行的敬重,以及對他遺孤的看顧。
李丘多看了幾眼,麵色變得極為柔和,像是害怕再一次將繈褓中的嬰兒驚醒。
他看著魏春小聲道:“既然你說你和寨主也是舊識,那便你先和我一起過去吧,其他事情你自己和寨主解釋。”
作為軍人,李丘對於阮行也是極其佩服的,但這不是他私自做主的理由。
身為下屬,他的分寸感還是有的:寨主沒有開口之前,他不能主動給寨主招惹麻煩。
這和讓這些難民跟著自己不一樣——沒有接觸之前,他隻需要加速一些就可以隨意甩掉他們;但是承認他們的存在以後,那便是長在自己身上的包袱。
魏春聽到李丘的招呼,片刻也沒猶豫,便直接走向李丘。
女子看著魏春的背影欲言又止,目光不斷在繈褓和魏春之間飄忽,最終還是沒能開口。
李丘說完就轉過了身子,老大沒有做決定前,他有些不太願意再看這些人。
難民們讓開了一條路,魏春很快從人群中走出來。
走到李丘麵前,他又行了一禮,但被李丘下意識地躲開。
待在賈正身邊久了,他對這些繁文縟節也有些排斥,但更多的是對英雄家人的敬意,不願去受他們的恭維。
李丘躲開以後就直接往回走,魏春亦步亦趨地跟在李丘後麵。
他的心中也在打鼓:他不知道阮將軍是什麼時候和賈正認識的,又有什麼樣的交集。
阮家也是靖朝世家,安頓妻子是很容易的事,為什麼阮將軍偏偏要把妻子托付給一個外人?
他是魏家的管事,是看著自家小姐長大的,他的心是向著京城的,希望小姐和小公子能去那裡安頓。
但小姐一再堅持遵守姑爺的遺願,連家主都拿她沒有辦法。
魏春心中暗歎:京城本是最安穩的去處,但小姐執意如此……他也隻能壓下憂慮,遵從主家決定。
李丘帶著魏春到賈正麵前的時候,重裝營剛從輜重手裡取回自己的戰甲。
李丘咳了一聲,吸引了幫著士兵整理裝備的賈正的注意以後,和賈正打了招呼就退到一邊。
魏春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賈正了,但是第一次在鐵甲森森的軍營裡見到賈正。
寒光閃閃的長刀林裡,魏春有些膽怯,一時間他也不知道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