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榮耀收到梁十六送回來的情報,把自己關在軍帳中整整一天的時間。
親衛飯食也送不進去,也沒有人敢強闖進去,隻能在房門外小心翼翼地候著。
募來的新兵也被拉到更遠處的地方去操練,生怕打擾到梁榮耀的思考。
肖琦已經死了一年多了,他出京也一年有餘。
但就這一年多的時間,梁榮耀覺得比他過去的幾十年變化都要迅速。
康國的入侵朝廷本就難以招架,不得不再次加大肖銘的權柄,調動天下兵馬與之對抗。
可大將軍還在整理軍備、調動大軍的時候,蠻兵突然入侵。
北方七州,已經有三州在蠻兵鐵蹄踐踏之下;所有州縣除了堅壁清野,也沒能形成什麼有效的抵抗,隻能寄希望那些畜生搶掠夠了,自行離去。
這對身為武將的梁榮耀來說,是巨大的憋屈。
但那又如何呢?
朝廷雖然保留了他右衛將軍的品級,卻削掉了他右衛的兵權。
他來平州履職的時候,除了一千多親衛,朝廷沒有多給他一兵一卒。
來到平州,從肖啟生手裡奪了兩萬軍隊的控製權,然後和鬆州反賊打了一戰,完勝!
後來又和平州知府鬥智鬥勇,獲得了部分糧食和資源。
他都還沒來得及募兵,又收到蠻兵進攻通天關的消息。
好不容易等到冬天,蠻兵退卻,康國兵馬也不再繼續進攻靖國其它城池;結果消停不到三個月,就是更加瘋狂的反撲——蠻兵直接入境,一來就是七十萬。
單是這個數字,就能讓多少人徹夜難眠?
彆人梁榮耀不知道,但從入了平州城以後,他就沒再睡一個完整的囫圇覺。
以前一直不在意的鬆州,如今成了心腹大患。
西林縣有個小勢力他一直都知道,高知府從一開始也沒有瞞著他。
一開始他以為是個山寨,根本沒放在心上;想派自己的義子去做個縣尉,都隻是一步閒棋。
如今突然告訴他,那不是一個山寨,而是一個能輕易拿捏鬆州軍的猛獸,讓他如何麵對?
向朝廷上奏,如鬆州軍一樣,將他們視為反賊?
可他們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反意;甚至他們還收容難民、打鬆州軍、消滅蠻兵——去年魏州兩千蠻兵突然消失,應該也和他們脫不了乾係。
截止目前,做的都是對朝廷有利的事情。
如果就按照十六送來的情報上報朝廷,以朝中那些相公們的尿性,哪能容忍這種不受他們約束的軍隊出現?
到時候一紙反賊的帽子扣過去,彆人不反也得反了。
到那時,整個平州,乃至大靖,又要多多少不確定性?
文官們隻顧自己利益,可以按照自己主觀做事;但身為武將,梁榮耀卻不能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