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舊骨新生_碎月接骨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1章 舊骨新生(1 / 1)

蒼梧郡的冬雪總帶著清冽的甜香,落在月骨花叢上,竟凝成層薄薄的玉色冰晶。

沈硯站在老槐樹下,看蘇晚將最後一片《月軌新圖》拓片裹進油布——這是要送往漠北的版本,上麵添了牧民畫的駝骨陣,邊角處還粘著幾根細韌的駝毛。

“守月人說漠北的雪下得緊。”蘇晚把油布塞進皮質信筒,信筒外刻著圈雙環月軌紋,是沈硯昨夜新創的陣,據說能抵禦風雪侵蝕,“那邊的接骨坊剛收了個徒弟,是當年補月時犧牲的守月人遺孤,天生能聽懂骨語。”

沈硯的指尖掠過樹乾上的接骨陣,去年新生的細藤已長得粗壯,藤葉間竟結出串小小的骨鈴,風過時叮咚作響,聲紋裡藏著淡淡的月軌弧。

“這藤在學守月人的骨哨。”他想起漠北牧民吹的骨笛,音波能讓接骨魚順著河道遷徙,“就像孩子們學畫陣,萬物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記著接骨的氣。”

巷口傳來馬蹄踏雪的聲音。孟鐵衣裹著件綴滿月骨花補丁的裘衣,懷裡抱著個銅盆,盆裡盛著剛從骨燼爐裡取出的月髓骨——骨頭上的接骨陣被炭火熏得發亮,是給西域商隊準備的護身符,據說能在沙塵暴裡指引方向。

“剛從新月壇回來,觀星台的地基凍裂了道縫。”孟鐵衣把銅盆放在石案上,騰出手搓了搓凍得發紅的耳朵,“那小少年竟用月骨花根混著雪水填縫,說花根會順著裂縫往地裡鑽,開春就能把地基接牢。”

他從懷裡掏出塊凍得梆硬的麵團,裡麵嵌著幾粒月骨花籽,“這是他給你們留的,說用骨燼爐的餘溫烘著吃,能暖骨脈。”

蘇晚剛把麵團放進爐邊的餘燼裡,曬穀場的方向就傳來孩子們的歡笑聲。

十幾個孩子正圍著輛雪橇,雪橇上堆著滿滿的月骨花乾,要送去給山那邊的獵戶——去年獵戶們在雪地裡救了個摔斷腿的守月人,今年特地來送花乾,說要學接骨術,以後山裡的野獸傷了腿,也能幫著接接。

“沈大哥,你看我刻的護符!”領頭的孩子舉著塊狼骨,上麵刻著個歪歪扭扭的接骨魚,魚尾處還粘著片月骨花瓣,“守月人說把這個掛在雪橇上,雪狼聞到花香就不會來搗亂了。”

沈硯接過狼骨護符時,指尖突然傳來陣細微的震顫——骨頭上的刻痕正在吸收雪光,慢慢浮現出淡青的月紋,像極了當年在月核舊址見過的聖師骨。

“這孩子的骨相,竟與聖師有三分像。”他把護符還給孩子,指腹在刻痕處輕輕一抹,月紋頓時亮了亮,“記住,接骨魚要朝著月亮遊,紋路得順著月軌走,這樣護符才管用。”

孩子們的雪橇消失在雪幕裡時,孟鐵衣突然從懷裡掏出片龜甲,是守月人從東海捎來的。

龜甲上的紋路被人用骨刀改過,原本雜亂的裂紋被補成了接骨陣的形狀,邊緣處還刻著行小字:“魚群繞甲而行,似在護陣。”

“東海的漁民說,這龜甲扔在海裡,能讓翻船的人浮起來。”孟鐵衣用指甲刮了刮龜甲上的鹽霜,露出下麵溫潤的玉色,“他們想請我們去東海看看,說那邊的海底沉著塊巨大的月骨,潮水漲落時,骨頭上的接骨陣會發光,引得魚群夜夜圍著轉。”

蘇晚翻開骨劄的新頁,上麵剛拓好東海的海岸線圖,圖旁粘著片貝殼,貝殼內側的紋路竟與月軌新圖上的弧線重合。

“祖母的骨片曾說,東海有座沉月島,是當年月碎時最先墜落的碎片化成的。”她指尖點過貝殼上的凹痕,“那些凹痕深淺不一,倒像是被無數人用手摸過,說不定……”

“說不定島上有上古接骨人的遺跡。”沈硯接過骨劄,指腹觸到貝殼的刹那,骨劄裡的守月人令牌突然發燙,與龜甲相觸時,竟在新頁上燙出個小小的浪花紋,“開春後,我們去趟東海吧。”

他望著窗外飄落的雪花,落在月骨花叢裡便融成水,順著花根往土裡鑽,“就像這雪水滋養花根,那些沉在海底的舊骨,也該見見新的接骨人了。”

夜裡整理骨器時,沈硯從藥箱底層翻出個舊布包,裡麵是當年在月葬淵找到的半塊聖師骨。

骨頭上的蝕骨紋早已被月髓骨粉中和,此刻在油燈下泛著柔和的光,與少年刻的狼骨護符放在一起,竟像是兩塊從同一根骨頭上掰下來的碎片。

“你看這紋路。”蘇晚用骨針挑起聖師骨上的一根花根,根須的走向與狼骨護符上的接骨魚紋隱隱相合,“聖師當年說過,接骨人的骨脈是相通的,哪怕隔了千年,也能認出彼此的氣。”

沈硯突然想起少年往觀星台地基裡填花根時的樣子,那孩子蹲在雪地裡,小手凍得通紅,卻非要把每根花根都擺得順著月軌的方向。

那時他就覺得,這孩子身上有種熟悉的韌性,像極了當年在月核舊址,蘇晚定星軌時哪怕指骨被燒焦也不肯停手的模樣。

後半夜,骨燼爐的餘火突然劈啪作響。沈硯起身添柴時,發現爐邊的麵團已烘得發脹,裂開的紋路裡冒出淡淡的花香——月骨花籽竟在餘溫中發了芽,嫩芽頂著點玉色的光,正順著麵團的裂紋往上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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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接骨的真意。”蘇晚不知何時醒了,披著件綴滿月骨花刺繡的披風,“不是把碎的拚回原樣,是讓新的生命能順著裂痕長出來。”

她指著嫩芽頂端的細葉,葉紋竟是極小的接骨陣形狀,“就像這芽,記著花籽的本,也帶著爐火的暖,還順著麵團的痕,長成了誰也沒見過的樣子。”

沈硯把發了芽的麵團小心翼翼地移進陶盆,埋在月骨花叢的根旁。

雪光透過窗欞落在陶盆上,嫩芽的影子在牆上投出細細的線,像在畫一幅新的月軌圖——比骨劄上的更柔軟,更自由,帶著雪地裡破土而出的韌勁。

第二天清晨,守月人的信使帶來個消息:漠北的接骨坊救下了一群被風雪困住的商旅,其中有個老嫗,骨頭上竟還留著當年月碎時的舊痕,卻被月骨花膏養得漸漸長平,隻餘下淡淡的印記,像片落儘的花瓣。

“老嫗說,她年輕時總做同一個夢。”信使喝著孟鐵衣遞來的熱骨湯,哈出的白氣裡帶著花香,“夢見三個穿著月骨花衣的人,用手接住了天上掉下來的碎月亮。”

他指了指自己的額頭,那裡有塊極淡的月紋,是天生的,“守月人說,這是‘承脈紋’,說明她的骨脈裡,也流著點接骨人的氣。”

沈硯望著窗外漸漸放晴的天空,雪光裡的月骨花叢泛著玉色的光暈。

他忽然明白,所謂“月歸之境”從不是終結,而是像這循環往複的四季,舊的骨痕裡會長出新的骨脈,當年補月人的氣,正順著月骨花的根、孩子們的刻刀、陌生人的夢境,往更遙遠的時光裡流淌。

孟鐵衣不知何時在石案上擺好了新鑄的骨針,針尾都纏著月骨花藤。

“開春去東海前,得先把這些針送到各接骨坊。”他拿起一根最長的骨針,針尖在晨光裡泛著冷光,“那小少年說,要在針尾刻上不同的花形,蒼梧郡的刻槐花,碎月海的刻魚骨,東海的就刻浪花紋——這樣不管走到哪,看見針尾的花,就知道是自家人。”

蘇晚正在骨劄的扉頁上畫新的花形,筆尖的月髓骨粉落在紙上,竟自動聚成個小小的“承”字。“這字比‘接’字更妥帖。”

她抬眼望向沈硯,眼裡的光映著窗外的雪,亮得像當年在月核舊址初見的星軌,“接是一時的事,承才是永遠的事。”

沈硯接過骨劄時,恰逢第一縷朝陽越過牆頭,落在“承”字上,粉粒頓時化作金粉,順著紙紋往舊頁裡滲,像要把所有過往的痕跡,都鍍上一層新生的光。

遠處的新月壇傳來晨鐘聲,比往日更清亮,像在應和著骨劄裡新生的字。

舊骨會老,新骨會生,而接骨人的脈,永遠在承續裡,伴著月軌,伴著花香,往沒有儘頭的遠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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