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蛟尾鰭劃出的藍光在冰麵上蜿蜒,像條活過來的骨劄文。
沈硯跟著光痕往深處走,斷月棱在背上微微震顫,銀裂裡滲出的光與藍光交纏,在冰縫壁上投下細碎的星點。
“這冰縫比剛才的裂骨穀更老。”蘇晚展開脈圖,圖上的光紋正順著冰蛟指引的方向延伸,邊緣泛著層薄霜,“你看壁上的紋路,是天然形成的骨脈痕,比聖師布的定脈冰早了至少千年。”
孟鐵衣用骨刃敲了敲冰壁,冰屑落地時竟發出金石相擊的脆響:“這冰裡摻了月髓,硬得很。剛才那左使說寒髓能淨化骨燼,倒省了我們去骨燼城找淨化池——就是不知道這東西長什麼樣,總不能是塊會發光的冰疙瘩吧?”
話音未落,冰縫突然拐了個急彎,眼前出現片開闊的冰廳。
廳中央的冰台上嵌著團拳頭大的藍光,像被凍住的活火,周圍的冰層裡凍著無數細小的冰晶,細看竟都是縮小的骨脈圖,隨著藍光流轉輕輕翕動。
“這就是寒髓?”孟鐵衣湊近了些,剛想伸手去碰,就被冰台上突然冒出的寒氣逼退,“好家夥,這寒氣能凍裂骨頭!”
沈硯注意到冰台邊緣的冰麵刻著行小字,是守冰人的古老文字:“月骨生寒髓,髓中生月魂。”
他剛念出聲,斷月棱突然掙脫背帶,懸浮在寒髓上方,銀裂裡的光與藍光交織成網,將整個冰廳照得如同白晝。
“它在自己吸寒髓的氣。”蘇晚指著斷月棱的裂縫,那裡正滲出淡金色的液珠,像融化的月髓,“脈圖顯示,寒髓裡藏著月核最純淨的骨息,斷月棱本是月核碎片所鑄,自然會被吸引。”
冰蛟突然發出聲低吟,尾鰭指向冰廳角落。
那裡的冰層裡凍著具人形,身上裹著守冰人的皮毛衣,胸口插著半截骨燼幡,冰晶在他周圍凝結成月骨花的形狀,仿佛死前仍在護著什麼。
“是守冰人的長老。”木犁之前提過,裂骨穀的守冰人半年前就失蹤了大半,“他手裡攥著東西。”
沈硯用斷月棱的餘光掃過冰層,冰麵應聲裂開。
守冰人長老的手心裡躺著塊青銅令牌,上麵刻著隻銜月的冰蛟,與冰廳裡這隻額頭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是守冰人的‘引蛟令’。”蘇晚指尖撫過令牌,突然輕呼出聲,“這令牌裡封著段骨劄!是關於寒髓的來曆——原來寒髓不是天生的,是千年前聖師將自己的半截骨杖埋在月核舊址,吸收萬年寒氣化成的。”
孟鐵衣突然往冰廳入口退了兩步,骨刃橫在胸前:“有東西跟著進來了。”
冰縫深處傳來“哢嗒”聲,像是有人踩著碎冰靠近。
沈硯轉頭時,正看見道黑影貼著冰壁滑進來,黑袍下露出的手骨泛著青黑,指甲縫裡還嵌著未化的骨燼。
“蝕骨教的餘孽?”孟鐵衣剛要揮刀,卻被沈硯按住。
那黑影突然跪倒在地,黑袍滑落露出張少年的臉,眉眼間竟有幾分像守冰人。
他懷裡抱著個破布包,抖著嗓子喊:“彆殺我!我不是碎骨衛,我是被逼的——”
破布包裡滾出幾顆月骨花籽,還有塊染血的守冰人令牌。
少年見沈硯盯著令牌,突然哭出聲:“長老們都被左使抓去煉陣了,他說不照做就把我們全扔進融骨河……這是最後袋花籽,是長老們用命護下來的。”
蘇晚突然按住少年的手腕,脈圖在她掌心亮起紅光:“你骨裡有碎骨咒的痕跡,但沒沾過人命。”她轉頭對沈硯搖頭,“不是奸細。”
少年指了指寒髓:“左使說寒髓能讓碎骨咒變強,所以派了三十個碎骨衛守在外麵。他們見我是守冰人,讓我先進來探路……我知道有條密道能出去,就在冰廳後麵的暗縫裡。”